第377章 工科大神兄妹(第1/3 頁)
姚歡踏進學坊前廳,李誡引著一位小娘子起身,向姚歡行禮。
朝廷將作監的一把手,是四品官階,今日也非休沐,但李誡只穿著石青直裰,外罩一件回紋靛藍褙子,戴著尋常的軟腳幞頭,倒是腳上仍露出一雙官靴。
顯然,李誡在這申初時分拜訪藝徒坊,特意將官帽、官服給換了。
而與他同來的小娘子,十七八歲年紀,豎著精緻俏麗的三鬟髻,是個未出閣的閨女。
小娘子身上的褙子,紋錦質地,花樣色澤均淡雅宜人,隨侍一旁的婢女,亦衣著體面。
小娘子行完禮,抬起頭來,大大方方地看著姚歡,目光明澈裡又帶著一絲好奇意味。
李誡和聲細氣地介紹:“姚坊長,這是舍妹,閨名一個‘諒’字,在吾家行七,坊長喚她七娘即可。”
“見過李大監,見過七娘。”姚歡笑吟吟地還禮。
如果沒記錯,李誡其人,雖是光耀建築史的大師,卻並非工匠出身。他家中世代為官,父兄皆為進士及第,自己如今也官至四品、緋服加身。
但短暫照面的幾息,姚歡覺得這對兄妹的舉止神態,令人十分舒服,沒有半分官宦子弟的清冷倨傲。
七娘回身,從案几上捧起一冊裝訂考究的集子,捧給姚歡:“姚坊長,這是二哥和我合著的音律札記,其中錄了些琴譜,更有我二人對前代琴家流派的評述。請貴坊的李娘子、徐娘子,斧正。”
姚歡忙雙手接過,一面致謝,一面將兄妹倆讓回茶案前落座。
李誡不再盤桓寒暄禮儀中,直言道:“章府逃妾橫死貨船一案,頗為轟動。我聽說竟是與木材有關,便循著吳知府的指引,去簡王府拜訪,欲細究緣由。王府的鄧諮議說,乃是姚娘子告訴他們,新鮮伐採的木材,會釋放炭毒那樣的惡氣?”
姚歡點頭:“是,炭毒無色無味,難以察覺,於密室大量儲積時,卻能在短短兩三個刻漏之間,令人血氣衰竭而亡。即使偶有幸運兒被救回一條性命,神思亦多受損傷。故而,裝運、貯藏新鮮木料時,尤要注重通風敞氣。”
李誡嘆氣道:“如此說來,此前修建辟雍時,有兩個匠人,明明身強力壯,卻莫名倒斃於木料倉中,或許也因中了木材放出的炭毒。匠人們不知,還以為是一旁刑場裡有冤魂來作祟,一時人心惶惶。姚娘子,我們將作監,承辦京中各處營建,匠人時刻要與木材打交道,此一回你的解惑之舉,提醒了我將作監,說不得能救下多少人命來,當真大善。”
李七娘則秀眉微揚,向姚歡道:“我與二哥建言,炭毒之氣,既然難以察覺,工匠們運料、選材時,可提個鳥籠、兔子籠的進去,若過得一陣,它們仍活蹦亂跳,炭毒應是散盡了。”
李誡看向七娘,笑道:“這一段,你來執筆,作為警示之語,寫進《營造法式》中。”
姚歡察言觀色,見李誡對七娘這個小妹妹,於手足親近之外,更有一層不吝讚賞的情感。
姚歡遂也湊著李誡的話茬,談興勃勃地探問道:“哦?七娘也參與重修元佑本的《營造法式》?”
李誡敏銳地捕捉到姚歡用詞中有“重修“二字,眼神一亮,溫善地反問道:“姚坊長很熟悉此事?”
姚歡莞爾道:“藝徒坊開辦之初,端王就經官家許可,討來將作監的界畫本子,給我坊中的畫師張擇端先生研習,那時我便盤算,往後我坊的生徒們若學成出師,不知能否為將作監畫圖、計算工料、設計木作。既然想去將作監討營生,自會關注李公從官家處所領的大差遣。”
李誡聽完,毫不掩飾欣悅之意,與妹妹道:“七娘你瞧,我兩家,這回可真是,要過河遇上擺渡的,打瞌睡遇上遞枕頭的——巧了。”
七娘今日隨二哥來拜訪,方才一見到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