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吃著點心說“二蘇”(中)(第2/3 頁)
、就被天家破格提拔到清要之職上,不妥。英宗無法,只得又問,那,要不讓蘇軾來修起居注?韓琦又反對,道是編修起居注,和起草詔書差不多重要,也不妥,還是應讓蘇軾參加吏部考試、一步步給職與升遷。
有好事者將韓琦兩次阻撓蘇軾一步登天的舉動傳了出去,蘇軾卻十分感激韓琦,向眾人表示,韓相公的做法,才是真正“愛人以德、避免捧殺”的正道。
紹聖元年,當今官家親政,新黨得勢,韓琦長子韓忠彥被貶,赴任定州,與蘇軾交接。
蘇軾那時,已預見到自己離開定州後,只怕要如當年的蔡確一樣,被貶至嶺南。
但他見到韓忠彥後,言談間渾無鬱郁慼慼之色,於定州宅邸設家宴款待韓忠彥時,作詞唱酬外,還特別給韓忠彥介紹了一道自己新制的點心。
蘇軾嗜茶如命,又愛吃京城名菜“軟兜子”,熟知綠豆澱粉的運用,同時,定州位於宋遼邊境,邊民甚愛在糕團饅頭裡新增鮮牛乳。
於是,他便將米、茶、豆、乳四樣物什,融合於一處,創出這涼滑香軟、茶味乳味兼有的糕團皮子,而裡頭的餡料,依著各人喜好調製即可。
“此團本無名字,韓知州讚賞這麵皮菓子,正合與點茶同食,雪沫乳花翻午盞,不如就取了學士那首浣溪沙裡的最後一句,叫清歡糰子吧。蘇學士欣然笑納,還命家中廚娘,將糰子的麵皮配方,細細教了韓家的廚娘。今歲韓知州回京看望六弟,見我府裡的花果餡滴酥,外殼乃是炸制,覺得有些油膩,便教了府中廚子這道清歡糰子。”
唐國長公主說完,端王趙佶感慨道:“蘇學士果然是豁達之人,要被貶往嶺南了,還談笑風生。樽前不用翠眉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這位小王爺,身邊的近侍,畢竟一個是蘇軾的故吏高俅,一個是與蘇軾有著隱秘傳聞的梁師成,他兩個平日裡常引導著王府歌姬唱蘇軾的詞,小王爺再是風流好色,文學藝術品位卻是不低的,到底能聽出蘇詞裡的格局境界來。
此際,畫室中這三位皇家貴戚,孟氏已形同廢后,唐國長公主下嫁的韓家,貶謫的貶謫,賦閒的賦閒,趙佶,雖剛封了端王,實也曉得自己常被章惇、朱太妃等人在官家跟前告刁狀。
尊嚴上,被頂層權力施予的或重或輕的棄絕感,令他們於這看似品評畫論與鑑賞美食的悠然午後,在精神世界裡,多少與蘇軾產生了共鳴。
而侍立一旁的姚歡,對於趙佶援引的蘇詞,無論是那句“人間有味是清歡”,還是“樽前不用翠眉凝”,都未有太大感懷。
她腦中想到的,恰恰不是蘇軾的詞,而是他的一句詩。
“枯腸未易禁三碗,坐聽荒城長短更。”
這句詩,是再過幾年,蘇軾被繼續貶往海南儋州後所寫的,如今還未出現。
後世公認,烏臺詩案几乎命絕的囹圄之災,被貶黃州窮困悽苦的拮据時日,是蘇軾生命中所沉至的最低點。其後的幾次沉浮,都不算太大的打擊,蘇軾,似乎對於風霜雪雨的打擊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與承受經驗。
但在姚歡看來,再堅強與豁達的人,也無法對不斷出現的悽清孤絕的現狀,做到真正的“免疫”。
即使經歷過烏臺與黃州的打擊,蘇軾到了暮年被貶海南儋州時,寫的“坐聽荒城長短更”這七個字,仍是多麼悲涼的七個字啊!
好像整個世界都已不再與他有關係。
為什麼?
為什麼在一個不再茹毛飲血的時代,在一個自命崇文盛世的時代,在一個士大夫與君王共治天下的時代,在一個被冠以“現代拂曉時刻”的時代,竟還會出現這樣令人痛徹心扉的例子?
一位享譽文壇、政績亦可圈可點的臣子,沒有貪墨,沒有叛國,沒有作奸犯科,並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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