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何如旗蓋仰三分(第2/2 頁)
進士高第者去艱苦的邊關以文臣率武將,亦有先例。
因而,曾布在堂除之議中,若堅持,的確有能力將本應留京的曾緯,差遣去外州。
姚歡方才聽高俅的寥寥數語,就猜到,自己出差大名府這些時日裡,四郎多半與曾布還是鬧僵了。否則,遼國使團數日前已抵達開封城,蕭知古還險些死於哮喘,這麼大的事,曾布怎會不知道。而四郎,卻是今日才曉得自己回來了……
“四郎,你這些時候,沒住在府裡?”
“回去作甚,住在國子學還自在些。”
姚歡到底還是將手從他掌心脫出來,輕輕地給他擦了汗,嘆口氣道:“那你儘早與樞相說明白吶。”
曾緯苦笑搖頭:“歡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父親他,他是個多麼鐵石心腸的人。我這一回,確實太大意了,不應該為了討好主考的蔡京,而踩了父親的陣勢。落第就落第,我怎地就不能再等三年呢!”
姚歡心裡一陣怪異之味上湧。
“鐵石心腸”四個字,由兒子來形容父親,已經夠教人搖頭的了,而兒子酒後吐真言地懊悔自己對父親的手腕“大意”,簡直像狐狸與獵人的關係一般。
曾布鐵石心腸?
姚歡又有些疑惑,不知道四郎所指何事。畢竟在史書中,曾布在政壇上的表現,和“鐵石心腸”對不上。他不但沒什麼戾氣,而且努力試圖遏制新黨對於元祐黨人的瘋狂報復。
曾緯繼續道:“歡兒,你莫生氣,覺得我貪圖京朝官的路,不願帶你遠走高飛,去邊鄙州縣過不受人擾的日子。你且想想,你不也愛風風光光地跟著蘇公鞍前馬後、為國朝效力嗎?”
姚歡一愣,旋即正色道:“四郎,那日樞相提及讓你去登州或者熙州的一個理由,是你我二人成親能順遂些,樞相與夫人能如此待我,我的確感念不已。但是,你若還是想留京,不必慮及我,自可坦坦蕩蕩地與樞相陳說實話。倘使,倘使樞相此番的心結,真的是因你殿試丟擲的策論過於令他難堪,以至於懷疑你是否依從了什麼人,你也不妨試試,由樞相堂除你去京中不那麼清要的館閣中,做個差遣,這樣或許能打消他的疑慮。”
曾緯抬起醉意盈盈的鳳目,盯著姚歡道:“歡兒,唐時李商隱有句詩,借問琴書終一世,何如旗蓋仰三分。我明明是曾布的兒子,我明明有這樣好的出身,又寫出了連官家都讚不絕口的文章,我為何要去借問琴書?我為何不能撐起旗蓋?寇準當年,不過三十出頭,就已官至樞密院副使了!”
又道:“當年司馬光自請去修史,是他鬥不過宦場宿敵。我自請去修史,竟是因為要討親生父親的寬宥,乃至消解他的猜疑,這實在可笑又可悲!”
姚歡這一回,倒並不覺得曾緯的話多麼刺耳。
四郎這樣的男子,在這樣的年紀,在這樣的時代,有著比情慾還熾烈的功名心,原也無甚大錯。前朝當朝的那些名臣,就算蘇軾與蘇頌,難道考中了進士後就不想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宰執之路?
她正想著,怎生再開解開解四郎,忽聽院外又起了動靜。
一個有些女氣的男子聲音,彬彬有禮地響起:“姚氏在否?官家來差遣姚氏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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