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邵清的刀(下)(第2/2 頁)
那幾個瞬間,邵清開始明白宋人的那些淺吟低唱的詞,究竟好在何處了。
邵清絲毫沒有男兒忽入相思障的愧疚,他的出身,他的過往,他要尋找的東西,他要奔赴的將來,似乎都淺淡了。
他腦中只反覆憧憬著執她之手的畫面,在相藍,在虹橋,在開封城的,甚至在千里之外的……
他著人去打聽,屬下回報了姚家的情形,邵清還在想,待她守完父喪,便找個官媒娘子去提親。未料得官媒娘子們都是訊息靈通得厲害,一聽邵清提的女方,便笑呵呵道,已經許好婆家啦。
那日邵清回來,坐在那間辦了大半年、能讓自己看起來就像開封城裡尋常教書先生的私塾裡,將平日所喝的茶換了酒,慢慢地飲到夕陽西下。
不論茶酒,於解開心結一事上,似乎都沒啥用。
打聽來曾家親迎的日期,邵清還是去看了。天氣倒甚好,汴河邊熱鬧得就像個巨大的馬蜂窩,花嫁隊伍的喜樂吹鼓,儼如給這份熱鬧又添了把柴。
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默默跟著親迎車隊的邵清,正感慨著這句詞時,那個青綠嫁衣的身影躍下花車,直嗵嗵朝他駐足之處的廊柱撞來……
邵清是在那日風波中、老帥章捷逼問出事情的原委後,才知道,姚家姑娘原來一直是有愛侶的,而且如此刻骨銘心。
他一時百感交集。
這女子這樣決絕,那麼當初就算自己早一步去提親,也會沒有結果的吧。但邵清心中又彷彿一塊石頭落了地,這至少說明,她不會屬意於他,也不會屬意於其他男子。
而此刻,邵清似乎有些明白,眼前的姚娘子到底奇怪在何處。
幽蘭寒梅般的悽清沒有了,她的眼中,多了稚兒的歡悅,以及那種對萬事萬物充滿好奇的興致。
她竟這麼快,就好像從命途的悽楚中掙脫出來,彷彿變了一個人?
難道因為,終於有章捷那樣的權貴人物,頒了她一個保護色般的貞節牌坊,她這樣命如螻蟻的女子,好歹不至再惶惶度日?
美團一邊剔雞爪子,一邊嘀咕,這位邵郎中,碗裡的杏皮水快喝光了,卻沒有要告辭的意思吶。他,不會是來討要醫資的吧?
只聽姚歡道:“美團,有道是投桃報李,咱們得了邵先生的刀,總得請先生吃碗湯餅吧。咳,不對,邵先生的刀不是凡物,卻只換了吾家一碗湯餅,這豈是投桃報李,分明是投以瓊瑤,報以木瓜。”
姚歡說著頑笑話,不等邵清和美團搭腔,已又道一句“我去煮”,往灶間走去。
她今日生灶,一帆風順,又得了香噴噴一大鍋土雞爪熬出的湯,前世下廚做菜的興奮感,正冒出了頭,必須被滿足。
身後,只聽邵清醇悅的嗓音道:“那就有勞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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