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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衣衫繚亂神形狼狽的孟餘林被粗暴地推了進來。他身上白色囚服滿是猩紅血跡,衣角還混雜著泥土的汙漬,看這情形,是已經用過刑了。
如今的孟餘林,哪還有往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丞相風姿。
事關朝政,雖然顧平川沒有刻意避諱,但顏思卿非常自覺沒有跟來,她扭頭去了另一側,關押著宣國公一家的房間。
距離她上一次來獄中探望才過了短短几天,情形卻大不相同。彼時她穿著侍女的衣服偷偷探視,如今卻是跟著皇帝光明正大進來。
這時她記起了一些細節。
那天進來的時候,似乎是秦瑟掏錢買通的門吏。人家畢竟是為了顏思齊破的財,這錢她得還給秦府才是。想到此事,她小聲在紅薔耳邊吩咐兩句。
紅薔低頭欠身,隨即匆匆離開。
顏思卿進門後跟父母說了會兒話,又將宣御司查案的進度告訴父母讓他們安心。期間有獄卒送來點心的甜湯,顏思卿客氣地道了謝還賞了他幾個銅板。
一家子階下囚身處刑部大牢還能有這種待遇,實在亙古罕見。
閒聊了約莫半個時辰,顏思卿有些坐不住了,於是起身走向顧平川審案所在的牢房,在門外隱蔽處停下腳步,暗暗竊聽裡面的動靜。
這時記錄對話的小吏已經換了三張紙,額頭蒙上了一層細汗。而歪歪扭扭跪在前邊的孟餘林神色坦然,像是已經生死看淡一般。
顧平川從小吏手裡接過記錄翻看兩眼,目光微沉,再一次轉向孟餘林。
…
「孟餘林,你認罪嗎?」
孟餘林輕笑一聲,竟是狂妄地抬起頭來,直直盯著面前的當朝天子。
「當廷弒殺嫡母的人是你,對還未滿月的稚子痛下殺手的人是你,兵變圍城致使京城動盪的人還是你。陛下想要我認什麼罪?」
枉費剛才那麼多口舌,這人還是油米不進。
顧平川心口漸漸有些煩悶,語氣也轉變幾分,有些不善:「穢亂宮闈,私通太后,豢養私兵。這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滿門抄斬的罪行?你若不想孟氏滿門滅絕,就老實認罪,朕或許能寬恕孟氏無辜宗親。」
孟餘林聽聞這話忽然嗤笑,竟提高音量嚷道:「我與顏年少年相愛、兩相情深,怎就成了你們口中穢亂宮闈的私通男女?」
好歹是當過丞相的人,此刻竟然絲毫不顧禮法,堂而皇之地論說自己與太后的私情。
不可理喻,實在是不可理喻。
顧平川沉聲呵斥:「荒謬,顏氏十五歲就入宮闈被冊封皇后,為先帝繼妻,怎麼可能和你有少年情愛!」
孟餘林笑意更甚,輕嘆一聲,目光飄向遠處,像是在回憶陳年舊事。
「永熙十六年,我還是孟氏旁支不起眼的庶子,顏年是京城小吏的麼女。我與她相識於護國寺,相知於祁陽書院,兩情相悅,又門當戶對……若不是天降聖旨召她為後,我早已三書六禮娶她過門!」說著,他語氣驟然轉急,大聲喊道:「是你皇室宗族橫刀奪愛!是你顧氏先帝搶了我的妻!
尤晉中旁聽許久,終於沉不住氣了,滿臉怒容惡狠狠瞪著孟餘林:「你口口聲聲對太后情深似海,那你與小女多年夫妻又算什麼?二十年了,京中盛傳你與夫人的恩愛佳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孟餘林,你個不要臉的老匹夫!」
說著便氣急攻心猛烈地咳嗽起來,顧平川見狀趕忙讓獄卒給他遞茶,低聲勸慰道:「尤大人且消消氣。」
「我為何娶你女兒?」
孟餘林冷眼望向昔日的老丈人,看他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著實滑稽。「世家聯姻、互取所需,僅此而已。尤大人宦海浮沉半輩子,這還想不明白?」
眼看著尤晉中就要氣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