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第1/3 頁)

暮色漸漸四合，不少人家，已漸次點亮了燈火。

※

翰林巷孟府，木樨院的小廚房，比九娘住的東暖閣還要大一些。三丈長的老木頭案几上頭，琳琅滿目堆放著各色調料。

九娘挽著袖子，正往幾個碗中舀調料。玉簪匆匆進來屈膝道：&ldo;六娘子遣人來請幾位小娘子去綠綺閣一起用飯。老夫人剛剛奉召入宮了。&rdo;

九娘手上一停，隨即將調好的幾個小碗蓋上碗蓋，放入提籃裡交給玉簪。自己抱了一個敞口廣肚有蓋的瓷瓶吩咐道：&ldo;先去木樨院和娘說一聲。&rdo;

綠綺閣裡剛剛亮了燈，六娘看著忐忑的四娘，安慰她道：&ldo;你別著急，等婆婆回來就沒事了。&rdo;

四娘走到門前，看著那通往翠微堂的青石小路，沒做聲。

七娘把冷淘吃了，喝了一盞茶漱了口，就問九娘：&ldo;你幾時見過阮姨奶奶的？我從來沒見過。&rdo;

九娘把那多出來的一碗冷淘也端到自己面前：&ldo;就是我們三個挨戒尺的那一晚，我看見她在青玉堂的魚池那裡餵魚。&rdo;

七娘託了腮，納悶地說：&ldo;你說阮姨奶奶以前到底犯了什麼事？太后都出面讓人來掌嘴？為什麼不乾脆賜死呢？&rdo;

九娘和六娘都一怔。六娘走過來剛要開口，七娘已經舉起手來：&ldo;得得得！我的好六姐！你又要說大道理了，我懂我懂，仁慈嘛，一條人命很寶貴嘛，以仁義治天下嘛。&rdo;

六娘嘆了口氣搖搖頭。

&ldo;對了，四姐，你不是見過姨奶奶嗎？她到底有多美啊？&rdo;七娘大聲問門口發呆的四娘。

四娘慢慢轉過頭來：&ldo;姨奶奶她‐‐&rdo;她低頭思索了片刻才輕聲道：&ldo;並不好看。&rdo;

九娘也忍不住停下嘴。三個人齊齊看向四娘。

四娘走過來，坐到桌邊：&ldo;我不知道她以前有多美，反正我見到她那三回，她怎麼也算不上什麼美人。&rdo;四娘回憶道：&ldo;她眉毛眼睛都分得很開，嘴巴也大了一些，看起來有點點怪。&rdo;

七娘問：&ldo;嘴巴大？會不會是掌嘴掌壞了？我聽說宮裡掌嘴用的都是朱漆竹板……&rdo;

六娘默默地轉開眼，沒法正視這個自家的姐妹。九娘也默默低頭繼續吃冷淘。

四娘輕聲道：&ldo;她說話的聲音也是啞啞的粗粗的，並不好聽。可她就那麼坐著。我眼裡就誰也看不見，只看得見她。她看我一眼，我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rdo;

七娘張大嘴：&ldo;那‐‐那她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呢？&rdo;

四娘道：&ldo;今年立春的時候，翁翁把我叫去青玉堂，我見到姨奶奶了，她和婆婆差不多大吧？竟然一根白頭髮都沒有，奇不奇怪？&rdo;

四姐妹都沒有了聲音。九娘輕輕擱下箸，猜度著阮家、孟家和宮裡究竟因為什麼樣的事情糾纏在一起。

六娘輕輕問九娘：&ldo;表叔母下了帖子來，要教我們學騎馬。我看不如等到秋社放假再去，你說可好？&rdo;

九娘點點頭：&ldo;好，我很想很想學騎馬。我們過兩天再和婆婆說吧？&rdo;她想了想有些惆悵：&ldo;不到立秋，恐怕表叔就要出征了。&rdo; 不知道魏氏和陳太初此時是什麼心情，趙栩又是什麼心情。大概都不會好受吧。

六娘低聲吟道：&ldo;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rdo;不知為何，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