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2/3 頁)
然會斫喪文化學術的生機,催生政治的腐敗。上上下下、四面八方一派歌功頌德之聲,但卻聽不到來自現實的真話,是政治腐敗的重要表徵。乾隆末世與嘉慶、道光兩朝,朝廷上盛行的就是這麼一種風氣。道光一朝,先後出任首輔的曹振鏞、穆彰阿、潘世恩等,在皇帝面前,都是些自甘平庸,奉命惟謹,&ldo;多磕頭,少說話&rdo;的角色。
曹中堂(即曹振鏞)168當國,始嘉慶末年,至宣宗(即道光)朝特見委任,而性模稜,終身無所啟沃,入對但頌揚而已。又最忌士之有能者,稍出己上,必排擠之使去。本朝家法,政無大小皆由宸斷。至宣宗嗣位,尤慮大權旁落,必擇謹善之士使之佐治,故一時才臣半遭廢斥,而與曹有水乳之合。有識者每仰屋竊嘆,以為三十年後,才與財皆盡矣。……至曹死,穆、潘169兩相國相繼枋政,用人行事,一尊其轍,升達者非夤刺(拉關係)即疲苶,170士風既變,國事遂日非。171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中樞如此,則京師與地方官場的風氣不問可知。當時有個叫沈垚的浙江人,在京師官宦人家坐館,曾對親眼目睹的官場風氣,做過這樣的描述:&ldo;都下無一事不以利成者,亦無一人以真心相與者。&rdo;又云:&ldo;垚居都下六年,求一不愛財之人而未之遇。&rdo;&ldo;中朝貴人取給於方面(指外省封疆大吏),方面取給於州縣,州縣取給於小民,層層剝取,即層層護持。都下衣冠(士大夫之別稱)之會,無有一人言及四方水旱者。終日華軒快馬,馳騁於康莊。翰林則謁拜閣師,部郎則進謁臺長。公事則胥吏持稿,顧名畫譜;私退則優伶橫陳,笙歌鼎沸。其間有文雅者,亦不顧民生之艱難,惟有訪碑評帖,證據瑣屑而已。&rdo;172
舉朝如此,個人只能隨波逐流,難得有所作為。曾國藩的京宦生涯,也是這麼過來的。他升任侍郎後,&ldo;勤於供職,署中辦事無虛日&rdo;,173但大都是些等因奉此之類的公事,&ldo;繁俗而無補於國計民生&rdo;,他甚至對朋友們戲稱自己像只寄生於官場的蝨子。174這種庸庸碌碌的生活,加上頑癬等病痛的折磨,幾次使他萌生退志。但朝廷發生的一件大事,又振作起他的精神。
道光三十年正月,老皇帝旻寧去世,皇四子奕訁寧即位,年號鹹豐。新皇帝年方20,所為卻令人刮目相看。登基伊始,下詔求言;不久後又一下子扳倒了老皇帝最為寵信的領班軍機大臣、大學士穆彰阿。穆彰阿(1782~1856),字鶴舫,姓郭佳氏,滿洲鑲藍旗人。嘉慶十年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授檢討。累遷少詹事、各部侍郎、內務府大臣、左都御史、理藩院尚書、漕運總督、諸部尚書、翰林院掌院學士、大學士等職,道光七年入軍機處。鴉片戰爭時,&ldo;穆彰阿當國,主和議,為海內所叢謗。上既厭兵,從其策,終道光朝,恩眷不衰。自嘉慶以來,典鄉試三,典會試五,&l;凡覆試、殿試、朝考、教習庶吉士、散館考差、大考翰詹,無歲不與衡文之役。國史、玉牒、實錄諸館,皆為總裁。門生故吏遍於中外,知名之士多被援引,一時號稱&l;穆黨&r;。&rdo;175曾國藩自己,雖然並未阿附穆彰阿,可論起來也是他的門生呢。
大臣門生故吏遍天下,對於皇權專制而言,本身就是件很遭忌的事情。所以新皇帝即位,為了掃清行政障礙,樹立威信,每每都會整肅前朝的權臣。道光三十年十月(鹹豐雖已即位,但在道光去世的當年仍沿用其年號),鹹豐忽然下了一道詔書,罷了穆彰阿的官,罪名是:&ldo;保位貪榮,妨賢病國。小忠小信,陰柔以售其奸;偽學偽才,揣摩以逢(迎)主意。&rdo;176但舉出的事例,就有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譬如說潘世恩薦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