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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今天是大喜日子,你再哭妝就該花掉了,”伍佩思也是滿臉淚水,卻還是忍住心頭的傷感勸慰著龔夢舒。她捧住龔夢舒嬌美的臉龐不捨道:“娘真是捨不得你,可是女大當嫁,娘也希望你有個好歸宿,所以將來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
龔夢舒抽噎著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屋外喜娘在催促吉時已到,伍佩思最後端詳了龔夢舒的全套新嫁娘行頭,將大紅色的喜帕替龔夢舒蒙蓋在頭上,這才點點頭,含淚道:“你去吧。”
出嫁的禮儀繁瑣而漫長,龔夢舒完全像個牽線的木偶人一般,司儀和喜娘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她心裡牢牢記住母親的話,不管如何,路還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從此以後,悲也罷,恨也罷,喜也罷,她都是一個人了。
她其實還是原來的那個新嫁娘,儘管一個變奏的插曲讓所有的一切都已改變,但她人生既定的命運卻無法掙脫,除了認命,她還能做什麼?
從離開家門到去往黃家的路上,蒙著紅蓋頭的龔夢舒坐在顛簸的轎子中,眼前都是一片血紅。紅的喜帕,紅的嫁衣,紅的鞋子,紅的轎子,紅的嫁妝……甚至撩開蓋頭,透過大紅轎簾子的縫隙,她看到在前頭迎親隊伍裡的黃啟倫胸口也戴著一朵喜氣洋洋的大紅綢花。
這滿目的紅讓龔夢舒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壓抑,她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床褥上沾染的刺目的處子紅,還有母親脖頸上滲出的驚心動魄的鮮血……悽慘的鮮血和眼前這鋪天蓋地的喜慶紅色互相交替,變幻,直教她暈眩得幾近窒息。
她將沉重的螓首靠在轎壁上,張開嘴,用力深深吸氣以平復自己起伏不定的複雜心緒,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心裡頭依舊像吊了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她著實有些擔心程瑞凱今日還會來衝撞破壞她的親事,又憂慮嫁到黃家之後自己將來的日子會難熬,一時間竟惶惑害怕得幾乎全身無力。
為了給自己壯膽和鼓氣,她雙手交握,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了藏在袖子中的瓶子,猶如被燙著一般縮了開來,但停頓了一刻鐘,她終於還是緊緊攥住了那冰涼的卻承載著母親所有希望的小磨砂玻璃瓶,攥得手心裡滿是汗水。
靜靜調整半晌之後,她緩緩舉起微顫的手放下了頭上的大紅蓋頭,輕輕合上因為淚水氤氳的黯淡眼眸,凝神靜氣等待即將到來的未知命運。
程瑞凱囂張蠻橫的搶親人馬終究沒有出現,喜慶的隊伍終於在龔夢舒的提心吊膽中順利進了黃家,接下來便是一系列忙碌而緊張的拜祖宗拜天地的禮儀要遵從。
身心才遭受巨創、一夜未眠的睏倦以及重複而累贅的跪拜讓龔夢舒眼冒金星,身子也不由搖晃了一下,一旁的喜娘眼尖,連忙趕上前攙扶住了她軟綿綿的身子,道:“新娘子的身體可真嬌弱,你可要堅持點,否則今天晚上可讓新郎官怎麼洞房花燭啊?”
喜娘調侃逗趣的話惹得看熱鬧的人一陣會意地鬨笑,正和龔夢舒交拜天地的黃啟倫聞言也漲紅了臉,高興地止不住在傻笑,但卻讓龔夢舒在大紅喜帕下的臉頓時煞白如紙。
只有坐在太師椅上接受新人奉茶的黃母用犀利的眼風快速地掃了一眼蒙著蓋頭的龔夢舒,嘴上也應景兒地笑,笑意卻沒有延伸到她飽經風霜洞察秋毫的眼睛裡。
夜晚就在揪心的等待中慢慢降臨了。
喜娘和黃家的女眷都喝酒的喝酒,幫忙招呼客人的幫忙去了,屋子裡終於靜寂了下來。龔夢舒獨自蒙著紅蓋頭坐在婚房中等候新郎黃啟倫,她的心臟怦怦直跳,頭依舊昏眩,全身也發起軟來。她時不時摸摸袖子裡的小玻璃瓶子,確定那個小小的物件還存在,這才稍稍緩口氣,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加劇烈的心跳。
屋內已經點上了蠟燭,燭火晃動著,不住向下淌著燭淚。龔夢舒正凝視著腳尖,突然聽見屋外有男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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