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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酷的現實又一次使丹尼卡太太失去了丈夫,不過,這一回她的悲痛多多少少減輕了幾分,因為她收到了一份來自華盛頓的通知,那上面說,她是她丈夫一萬美元美國軍人保險金的唯一受益人,這筆錢她隨時可以領取。她意識到自己和孩子眼下不會挨餓了,臉上不禁露出一個無所畏懼的微笑。她的悲痛從此出現轉折。
就在第二天,退伍軍人管理局來函通知她,由於她丈夫的犧牲,她今後有權終生享受撫卹金,此外還可以得到一筆二百五十美元的喪葬費。來函內附著一張二百五十美元的政府支票。毫無疑問,她的前途一天天光明起來。同一星期,社會保障總署來函通知她說,根據一九年《老年和鰥寡保險法令》的條例,她和由她撫養的十八歲以內未成年兒女都可以按月領取補助費,此外她還可以領取二百五十美元的喪葬費。她以上述政府公丞作為丈夫的死亡證明,申請兌付丹尼卡醫生名下的三張保險金額均為五萬美元的人壽保險單。她的申請很快得到認可,各項手續迅速辦理完畢。每天都給她帶來出乎意料的新財富。她得到一把保險箱的鑰匙,在保險箱裡找到了第四張面值五萬美元的人壽保險單,以及一萬八千美元的現金,這筆錢從來沒有交納過所得稅,而且永遠也不必交了。丈夫生前所屬的某個兄弟互助會的分會向她提供了一塊墓地。
另一個他生前參加過的兄弟互助組織給她寄來了二百五十美元的喪葬費。他縣裡的醫學協會也給了她二百五十美元的喪葬費。
她最親密的女友們的丈夫開始和她調情。事情發展成這種結局,丹尼卡太太開心極了。她甚至把頭髮都染了。她那筆驚人的財富仍在不斷增加,她不得不天天提醒自己,沒有丈夫來和自己分享這筆源源而來的鉅款,她手頭的這幾十萬美元等於一錢不值。使她感到驚奇的是,有這麼多互不相干的組織都願意幫助安葬丹尼卡醫生。而此時,皮亞諾薩島上的丹尼卡醫生卻為了不被埋入地下而苦苦掙扎。他終日垂頭喪氣惶恐不安,想不通他的太太為什麼不回他寫的那封信。
他發現中隊裡人人見了他都避之不及。大夥用下流惡毒的語言咒罵他這個死人,因為正是他的死惹惱了卡思卡特上校,這才又一次增加了戰鬥飛行任務的次數。有關他陣亡的證明材料像蟲卵一樣劇增,而且彼此互為佐證,無可爭議地判定了他的死亡,他領不到軍餉,也得不到陸軍消費合作社的配給供應,只好靠陶塞軍士和米洛的施捨勉強度日,這兩個人也都知道他已經死了。卡思卡特上校拒絕接見他,科恩中校則叫丹比少校捎過話來,丹尼卡醫生要是膽敢在大隊部露面的話,他就要叫人當場把他火化掉。丹比少校還私下裡告訴他,鄧巴中隊裡有一名姓斯塔布斯的航空軍醫,他長著一頭濃密的頭髮和一個鬆弛下垂的下巴,是個邋邋遢遢不修邊幅的人,他存心跟上級作對,極其巧妙地使那些完成了六十次戰鬥飛行任務的空勤人員全都留在了地面上,結果弄得大隊裡人心浮動,敵對不滿情緒甚囂塵上。大隊部憤怒地斥責了他的這種做法,命令那些給弄得莫名其妙的飛行員、領航員、轟炸手和機槍手重返崗位執行戰鬥任務。隊裡計程車氣迅速低落下去,鄧巴也遭到了監視。由於這個緣故,大隊部對所有的航空軍醫都非常敵視。所以,丹尼卡醫生陣亡以後,大隊部十分高興,不打算請求上級再派一名軍醫來。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牧師也沒有辦法讓丹尼卡醫生起死回生。
丹尼卡醫生起初驚慌失措,後來就只好聽天由命了。他的模樣越來越像一隻病懨懨的老鼠,眼睛下面的眼袋變得又癟又黑。他在陰影裡徒勞無益地徘徊著,活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幽靈。甚至當他在樹林裡找到弗盧姆上尉請求幫助時,後者也趕快躲得遠遠的。格斯和韋斯無情地把他從醫務室帳篷裡趕了出去,甚至連一隻體溫表也沒讓他帶走。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