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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騎快馬從遠處飛馳而來,所經之處,正在遊園的,佇立攀談的,池邊垂釣的,花下小酌的,立即紛紛注目過來。
一瞧騎士背上三面紅色小旗迎風獵獵,大家頓時曉得,這是姬侯派在岐山等訊兒的信使回來了。
雖然大家都曉得今日這一題已不可能再有令人嘆服佩服之處,因為天下諸侯有八成本來就認為天子庇護、看重奴隸,這是倒行逆施的昏聵之舉。
人人都認為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還能寫出什麼新花樣來?
但是……以陳子之才,也難說不能化腐朽為神奇,別闢蹊徑,把天子的過失抨擊的更加發人深省,叫人耳目一新。
於是,眾人紛紛向那湖畔最大的一處軒廳趕去,很快就在軒廳外圍了一圈兒。
姬侯一瞧這般模樣,不由發笑,便道:「眾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麼?那就……來人吶,高聲念出來,叫大家都一起聽聽!」
當下就有小吏上前,接過陳玄丘的試卷,高聲朗讀起來。
姬侯一邊聽一邊撫須頷首,頻頻點頭:「不錯,不錯,世人只知民是民,奴是奴,卻不知其來歷發展。世人只知奴隸是公卿私產,卻不知正是奴隸的出現,加快了世道的發展,陳子之言,真是發人深省吶。」
人群中,淺陌公主一身男裝,她藏身後邊,看不見父親模樣,卻能聽見父親說話。
聽父親這麼說,淺陌暗自歡喜,原來我的「主婿」不只相貌出眾,才華也是如此出眾,看來今日這篇文章,父親也很喜歡。
可再聽下去,姬侯卻漸漸變了臉色。
圍在四下的無數公卿也都悄悄變色,其中還有人一手執笏板,一手執炭筆,正奮力疾書,正逐字逐句錄下陳子之言,聽著也是驚訝不已,手都有些抖了。
竊竊私語聲開始響起,淺陌側耳傾聽,只覺「主婿」所言有理有據,簡直合理的不得了。
聽見嗡嗡聲起,淺陌心中好不耐煩,這些人就不能聽完了再喝彩讚嘆麼?真是的,人家還想聽聽「主婿」又說了些什麼呢?咦?綠裳跑哪兒去了?這個小浪蹄子,一個沒注意就溜了,真是討打。
淺陌無奈之下,只好豎起耳朵,避免聽的有所疏漏。
那念試卷的小吏越念越是心驚,這位陳子好大膽,這……這簡直就跟揪著我們國君的衣領,正手一個大耳光,反手一個大耳光,正正反反地扇耳光,有什麼區別?
最可怕的是,陳玄丘這篇文章沒有什麼激烈情緒的詞彙,沒有從道義上品德上去強調廢除奴隸制的意義。
如果是那樣,哪怕他說的再如何激烈,大家反而一點也不擔心了,根本就不用擔心他能煽動人心。
可他就像是國君的幕僚、就像是公卿的家臣一般,他是完全站在這些奴隸主的角度,幫著他們在分析。
陳玄丘在幫他們算帳,在告訴他們,如果廢除奴隸制度,他們將得到遠比從前更多的好處,而且言之有據,令人信服。
那個小吏讀得雙手發抖,已經不敢再念下去。
姜飛熊聽著反而笑了,心中愉悅的很。
這個少年,絕不可能是那兒出來的人!
既然如此,以此子之才,就當重用。此人若能為姬侯所用,必能對姬侯奪取天下立莫大之功。
至於他這些憐奴憫奴的荒唐之言嘛,一個初涉江湖的年輕人,總會有些不切實際的熱血想法,這個不打緊。
富貴榮華、醇酒美人兒,很快就能教會他做人。
那時候他就會知道,無論天上地下,尊卑階級的存在乃亙之不變的道理,正因有了這些,他才能高高在上,如神祇一般享用世人供奉的一切!
姜道人微笑道:「念下去,不要停。」
那小吏知道就連姬侯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