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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向著他和金大娘子端端施了一禮:「蔣二丈、金媽媽。」
沈慶宗已經很久沒和蔣世澤打過照面了,或者說他有意地在迴避著見到以前的熟人,尤其是同巷鄰裡。
此時乍見對方,他仍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客氣地笑了笑,說道:「離別愁緒濃,我們都不想打擾大家。蔣兄,日後有機會再相約喝茶了。」
蔣世澤本是個圓滑人,他自不會去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順著沈慶宗的話便笑著接道:「你們回來之前先寫個信說一聲,我提前好好安排個洗塵宴。」
金大娘子對沈約說道:「子信,你此去南京,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有什麼想念的東西,就捎個信回來說一聲,我讓修哥兒他們給你寄過去。」
沈約眼眶微酸地點了點頭。
「蔣二丈、金媽媽,你們兩位也保重。」他說,「有勞幫我給無晦和善之他們帶句話,就說,我會成為配得上他們的朋友。」
蔣世澤道:「這話就不好說了,在我們心裡,你們從小就是一樣的孩子。」
沈慶宗在旁邊聽著,略有淚意。
「你也是我們巷子裡的希望和驕傲。好好去吧,」金大娘子柔聲說道,「我們都等著你們回來。」
沈約像個孩子一樣落下淚來,無聲頷首。
蔣家夫婦倆目送著沈家的馬車於天色微光中,碾過清晨街頭巷尾的隱隱喧嚷聲,緩緩離去。
兩人在原地佇立了片刻。
蔣世澤轉頭看了眼沈家大門上掛的鎖,嘆了口氣:「誰能想到沈家竟會走到這一步。」
金大娘子也感到有些唏噓:「先輩所為本該是為了後代生活得更好,若成了桎梏,反而不妙。」
「是是。」蔣世澤點頭如搗蒜,「所以你看我這不是都不敢束著他們麼?倦哥兒昨兒個也跑來跟我說想去從軍,我也硬是忍著沒阻止他。就是我這命確實有點勞碌,也不知幾時才能退下來與你好好過些蜜裡調油的日子。」
金大娘子無語而笑,微紅了臉道:「這是在外頭,你當真不嫌害臊。」
言罷,她轉過身,慢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蔣世澤跟在她旁邊,繼續厚著臉皮笑道:「誒你說他們父子倆這個時辰見到我們從外頭回來,怎麼也不問問去了哪裡?」
金大娘子隨口道:「別人哪有那個心情管你去了哪裡。」
「唉,可惜了。」蔣世澤道,「我還想炫耀一下我們在外面玩了一夜。」
金大娘子覺得他有時當真幼稚:「這又有什麼好炫耀的。」
汴京城本就是能從早熱鬧到晚的,他們兩個又不算稀罕。
蔣世澤笑著牽住了她的手,一邊走,一邊似隨口地說道:「娘子,下輩子我們早些遇到吧?」
金大娘子抬眸看著他。
「你早些見了我,就早些教我該怎麼當個你喜歡的男人。」他說,「我一定守身如玉,清清白白等著你,同你成了親就一輩子只是你一個人的。然後我們還要再給修哥兒和嬌嬌當爹孃,哦,對,我們家還是得遷來照金巷住著——不然嬌嬌就遇不到暎哥兒了,這些不能改。」
金大娘子彎唇失笑。
「這巷子住久了倒是真有感情,」他努了努下巴,示意妻子看前方,「連帶著瞧那棵榕樹都眉清目秀的。」
「我還記得他們小時候一起玩兒,幾個孩子還能合抱住它,等珩哥兒長到那般大的時候估計就不行了,你看它現在多粗啊!」
金大娘子聽著丈夫在耳邊絮絮叨叨,看著遠處那棵在晨日下隱隱氤著光暈的大榕樹,少頃,微微而笑。
她屈指,回握住了他的手。
三年後。
又是一年八月木樨香滿院。
蔣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