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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離爺爺,深怕在他的一個不留神間,病得銷魂蝕骨的爺爺,就會悄悄地閉上眼、嚥了氣,而陰間等著前來索命的鬼差,就將奉命把爺爺拘提至陰間到案。
不能的,爺爺是他來到人間的第一個親人,他不要懂什麼是分開、什麼又是離開,他只想守住爺爺在身邊的每一刻,於是,他日夜不合眼,而喜樂,她是那麼落力地想拯救爺爺脫離病海,他不敢想自己沒有了爺爺後,將面臨的是什麼,他更不敢想像,喜樂失去了相依為命的爺爺後,將會有怎樣的心傷。
“有客人來了,我得避一避。”土地公忽地抬起頭,邊說邊把快涼的湯藥端起,“我代你端去給他。”
“別嚇著他。”也發覺有人不聲不響來臨的嘲風,在他捧著湯藥帶去裡頭時不忘向不曾在爺爺面前現身過的他叮嚀。
廟外遠處的杏樹下,一黑一白的身影靜靜停佇,嘲風抬首望來,一絲愕然出現在他的眼底。
毛色雪白瑩亮的大老虎,一雙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他將目光微微挪至一旁,靜看著倚坐在樹下休息的黑長男子。
“神界連你都派出來了?”嘲風慢條斯理地踱出廟門走向他,“你是來這叫我回去幫忙的?”
閉眼休憩的鬱壘,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發覺嘲風這個舊識,似乎在來到人間後,和以往在簷上蹲踞時變得有些不同了,他的眼神變得深銳、懷疑,不似之前的渴望和懵懂。
“不,我是為私事而來。”未免嘲風存有戒心,他示誠地擺擺手。
嘲風仔細打量著他在樹影的遮掩下,明暗顯得有些不清的臉色,發現他的氣色,遠比上回分手時來得差。
鬱壘自樹下站起身,伸手整了整衣裳,“我聽說,若要打聽人間之事,就必須找人間的守門人嘲風獸。”
“你想問什麼?”
他一掌拍放在身旁白虎的頭上,“你有沒有見到它的主人?”
嘲風搖搖頭,“自從她離間人間後,我就沒再見到她。”面對這個老問題,他實是很想嘆氣。
鬱壘不放棄地再問:“天火之後呢?在那之後也沒見到她?”說在天火之夜,陰陽邊界曾有短暫的開啟過,或許她也和其他眾生一樣,趁著那夜離開陰間來到陽間了。
“沒有。”天火之後,他就擅離職守了,若是他人不告訴他,他本就不知人間發生了什麼事。
鬱壘仍是想尋求一線希望,“一點訊息……也無?”
“完全沒有。”他是聽土地公說陰間逃出了許多人,但在他聽的那些人名中,卻獨獨沒有她。
失望的色彩靜盛在鬱壘的眼底,他疲憊地朝後仰身靠在樹幹上,在身旁的白虎抬首望向他時,他安慰地拍撫著它背上柔軟的毛。
面對這個答案,他不意外,在失望了這麼多年後,他幾乎忘記了什麼是喜悅,只是他沒想到,特意為她停留在人間等了她將近千年之久,結果這些年來,她沒有如他所預料的轉世為人,她仍舊不知是在陰間何處飄蕩,原本他想,或許她會利用天火這個機會回到陽間來,可到目前為止,他在陽間仍是找不到她的蹤影。
嘲風不作聲地看著他的雙眼,在他眼中,有滄桑,有牽掛,還有更多的捨不得、放不下,記得在千年前,他不是這樣的,他是度朔山章桃樹下代黃帝檢閱百鬼的大將,他那威風凜凜的姿態,至今仍深深映在陰間百鬼的眼中心底,可千年過去,當年的捉鬼神差消失了,人間只剩一個因等待多年,而太過疲憊心傷的男子,怎麼在日光將他改變得這麼多後,他的心卻還是依舊不改?究竟他是為了什麼,才會如此執著?
嘲風想不通地對他搖首,“快回神界去吧,你留在陽間的時間不多了。”屈指算算,他也在人間徘徊了將近千年之久,神界給他千年尋人的期限,眼看就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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