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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雨久身上的戲服已經換掉，這會兒穿著件十分居家的套頭連帽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她盤腿坐在床沿‐‐簡約的套房裡唯二的椅子被客人坐了‐‐手放在包紮好的腳踝處，後背佝僂著，身邊滿是揉皺的紙團和空的抽紙盒子。

她披頭散髮，微微抽著氣音，臉上的妝差不多被擦光了，襯著大哭過後紅彤彤的鼻頭和眼睛，是隻無比狼狽的大兔子。

衛霖印象中的顏雨久一直是鮮妍嬌嫩的，像花像蝴蝶，把展現美貌、取悅別人當做本能。如今卻彷彿千年妖精被廢除道行，只剩下一具原形畢露的平凡肉身。

面對這樣一個變得有些陌生的女同事，他和白源乾坐著，誰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顏雨久先開了口：&ldo;我是不是很可笑？&rdo;

&ldo;……&rdo;

不好回答的問題，兩位男士決定保持沉默。

&ldo;算了，你們不說我也知道。&rdo;顏雨久低下頭，乾澀地苦笑，&ldo;我在現實世界裡過得不開心‐‐或許看起來是一種很光鮮亮麗、也很享受的狀態，但其實心裡並不舒服。而我越是想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就越覺得被各種各樣的東西捆得緊緊的，喘不過氣。

&ldo;很多事我不想做，當然我也可以堅持不去做，但這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損失本來可以額外獲得的錢、辛苦搭起的人脈、手上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資源……我又捨不得這些，所以只能強迫自己去做。邊做，邊厭惡自己，覺得一切都沒意思透了。

&ldo;於是我經常在&l;絕對領域&r;裡尋找慰藉。我不像你們這麼專業，能嚴格區分虛擬和現實，我經常任務做著做著，就忘記了自己究竟是誰。我總是出岔子。雖然呂蜜看我不順眼，態度兇巴巴，說話又難聽，但她之前從沒舉報過我，算是留有幾分情面。我領她的情。&rdo;

她停頓了一下，心力交瘁地長嘆：&ldo;這回是我自己作死。我以為找到了可以廝守終生的愛人和夢想中的完美生活，為此我願意放棄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包括自身的物質存在。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哪怕在虛擬世界裡，我也仍然是個玩物‐‐這裡，和外面，其實並沒有什麼兩樣。&rdo;

&ldo;‐‐怎麼會一樣？&rdo;衛霖忍不住出言反駁，&ldo;在這裡你會受到世界主人的思維影響，每時每刻都要對抗&l;造物主&r;意識產生的荒謬的規則。而在外面，當你覺得什麼特別荒謬，很簡單，你可以不鳥它啊，甚至可以狠狠揍它。你有選擇權，幹嘛要把自己交給別人擺布？&rdo;

&ldo;可是，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我怕我會後悔。&rdo;顏雨久露出遲疑之色。

衛霖笑起來。他的笑容很隨意，幾乎可以算是沒心沒肺，但堅定而燦爛，像鑽石的反光。白源看著他，覺得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被這道光照亮了。

&ldo;沒人能告訴你選擇的對錯，你也沒法提前預知，所以當你糾結時，按我說就是一個原則‐‐想清楚你能承擔的極限，然後怎麼慡怎麼來。&rdo;他聳聳肩，&ldo;個人意見，僅供參考。&rdo;

顏雨久沉默片刻，嘆道：&ldo;這裡比外面更糟糕。你們說得對，我應該出去。&rdo;

&ldo;那就走吧。&rdo;衛霖起身，朝白源俏皮地眨了眨眼，&ldo;我估計&l;白媛媛&r;小姐已經被騷擾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