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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拉開時，已經全身掛彩。

被經理嚴重警告後，甦醒苦悶地坐在超市后街的臺階上，就像所有的后街，這裡也是垃圾成堆，汙水橫流，已是午餐時間，甦醒除了渾身痠痛，完全沒有食慾。

阿里在他旁邊蹲下，遞給他一盒創可貼和一個三明治，默默地陪著他面對骯髒的后街。阿里轉頭看了甦醒一眼，欲言又止，他在這家華人超市的境況也不算好，但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他大概能猜出辛樹和他們為什麼爭執，但以寡敵眾畢竟不是解決的辦法。

甦醒看出他有話想說，無奈地搖搖頭，&ldo;阿里，讓你見笑了，本來我和他們都是華人，但是‐‐&rdo;

&ldo;辛，你不用解釋，我明白，同種同族但彼此並不瞭解，甚至彼此仇視，這種事在我們阿拉伯世界比比皆是，所以，你的心情我理解。&rdo;

阿里低下頭，望著地面，彷彿那裡開出了花，&ldo;我的幾個堂兄弟都去了黎巴嫩，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他們了，也許，他們已經為自己堅持的信念犧牲了。&rdo;

甦醒也低下頭，都說路就在腳下，可他看到的卻是漫流的髒水。

&ldo;我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妻‐‐&rdo;阿里的聲音異常沉重，&ldo;可她去了巴勒斯坦，把自己炸上了天‐‐&rdo;

甦醒震驚地抬頭盯著阿里，他在阿里的眼中只看到了一片麻木。

&ldo;‐‐所以，辛，別生氣了，也別再爭執，不值得‐‐&rdo;他說完就站起來走回了倉庫。

甦醒扯開三明治的包裝，大口吃起來，‐‐是呀，不值得！他生命中最珍貴的人都已離他而去，‐‐媽媽和方晨，如今，他要自己掙扎存活。

阿里租住的閣樓用簾子分成裡外兩間，甦醒上工的當天就搬了過來，他有了一個窄小的床位。那就是他全部的私人空間，甦醒對此非常習慣，權當又回到了大學宿舍。

每天清晨他都在阿里虔誠的誦經聲中醒來，躺在小床上，靈魂遲遲不肯歸位，他常要凝神想半天才能記起他現在是在哪裡！望著頭頂斜上方的小小氣窗，無數條寒氣凝結的水流緩緩滑下，像某個人委屈的眼淚。

&ldo;‐‐辛，我替你和你的母親向真主祈禱過了。&rdo;每次結束禱告，阿里都會補上一句，&ldo;但願我們今天一切順利。&rdo;因為不順利是常態，順利就需要格外祈禱。

&ldo;阿里，你還是祈禱早日取得行醫資格吧。&rdo;甦醒添了一句。這個流亡的敘利亞醫生正在努力考取英國的行醫執照，但前路渺茫。

甦醒在心裡默默數著日子，在倫敦已經住了四個月，沒錢註冊學校，轉換身份，他成了個黑戶口，真是沒有回頭路了。

有信仰挺好，甦醒有時會羨慕阿里，一天五次祈禱，次次都能和上主談心，‐‐而他，所有的話都只能說給自己聽。

甦醒和阿里之間最經常的對話，就是如何找點錢，或是如何省點錢。於是，一鎊錢五個茄子，或十八個雞蛋這樣的好訊息常能令他們開心半天。

祈禱了千萬遍，還是遇到了大麻煩，一天，甦醒在送貨途中被倫敦東區的小流氓哄搶，不但貨，銀兩空，胳膊上還被紮了一刀，等他跑回閣樓，血，已經染紅了整條臂膀。阿里看了，嚇一大跳，

&ldo;辛，你必須立刻去醫院，這傷口很深，需要fèng合。&rdo;

甦醒咬著牙，笑了，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ldo;我沒有醫療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