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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了。&rdo;

王氏聽了這話，嘴唇動了動，總算肯拿正眼看柳銀豆。柳銀豆說銀針一時半會兒不能拔，兒媳婦們把被子蓋在淺淺地蓋在王氏身上，靜靜候著。

楊家三媳婦說，&ldo;銀豆，上東窯喝口茶吧。&rdo;她的態度非常好，彷彿眼前的銀豆並不是過去人盡可夫的柳銀豆，而是醫德高尚人美心善的柳銀豆。

銀豆下炕出了窯洞，打算吐口氣，桃花杏花跟在後面出來，三個人都是剛吃過飯，並不想喝茶，桃花走到銀豆身邊，問，&ldo;嫂子，啥時候拔針？&rdo;

銀豆說，&ldo;咱這一圈子溜完，回去就拔&rdo;。

天已經黑了，三個人從坡上下來，就聽見棍棒劈斷的聲音。隔著矮土牆，又聽見噼裡啪啦的抽打，銀豆三個被唬住了，啊喲打啥呢這是。

偷聽本來也不對，她們要離開，夯土矮牆那邊楊昌端渾厚的聲音傳過來，&ldo;你碎慫（小子）為啥不念書？！你爹虧待了你？還是你媽對待了你？！你給誰念呢？你給誰念你曉得不？&rdo;

接著又是楊狗蛋的聲音，&ldo;爹，我真不想念。先生就是個二錘子貨（傻x）。他哄瓜娃娃呢，我上回問他壼字咋念，他居然說念壺。虧他還是個秀才，連個壺字和壼字都分不清楚咋好意思教學生？&rdo;

&ldo;我叫你嘴硬！&rdo;接著又是噼裡啪啦一頓打。

那頭幹棍子每抽一下，柳銀豆三個人的心就抖一下，光聽著動靜，就知道楊昌端下手有多狠。銀豆暗道，這老漢脾氣也太壞了，打誰都是這麼毒辣。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桃花小聲說，&ldo;大爺爺心咋這麼硬，十二叔會不會被打死呀？&rdo;

杏花聽著也不忍心，&ldo;不曉得呀，說起來都是我們那天在書鋪裡逞能惹下的禍，連累十二叔。&rdo;

銀豆不滿，&ldo;跟我們有啥關係？老先生本來就是個二錘子貨。你們十二叔他爹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打的也是他自己的娃，他不心疼我們還替他操心，打死了他就後悔去吧。&rdo;

桃花杏花對視一眼，便沒再說什麼：嫂子和十二叔不對付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柳銀豆回窯裡給王氏拔了針，背著藥箱離開了。卻留下桃花和杏花給王氏按摩四肢的穴位，交代說按摩大概要一炷香的時間，方能回去。

柳銀豆從坡上下來，出了楊狗蛋家，看見楊狗蛋孤零零地在路邊上站著，便問，&ldo;站這兒幹啥，咋不回家去。&rdo;

楊狗蛋看她一眼，偏過頭說，&ldo;我爹叫我滾出去。&rdo;

柳銀豆已然借著明亮的月光看見他臉上又青又腫，嘖嘖兩聲，&ldo;你個犟驢，你要真滾了，你爹又該抽你一頓了。&rdo;

言畢，背著藥箱大步離去。

楊狗蛋一想，柳銀豆說的還是有些道理，最終慢吞吞回到院子裡，桃花和杏花已經出來了，見了問好，&ldo;十二叔。&rdo;

楊狗蛋怕丟人，快快嗯了一聲，要回窯屋，桃花偏攔住他，遞出一個小藥瓶子，&ldo;十二叔，給你。抹上明天就消腫啦。&rdo;

楊狗蛋沒接，說，&ldo;你哪兒來的？&rdo;

桃花說，&ldo;銀豆嫂子叫我給的呀。&rdo;

&ldo;你是說……柳銀豆？&rdo;楊狗蛋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柳銀豆居然還有這份心，曉得送藥給他，可真不是她以往的做派呀。

不管怎麼說，心裡總歸是高興的，想她面上兇巴巴的，其實也是個熱心腸。於是把藥瓶子接過來，進了窯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