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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濡洱坐回車裡,這輩子很少有如此煎熬的時候,比等待政府的招標結果還難熬,時不時看看手錶,實在坐不住就下車走兩圈,再抽根煙讓自己平復。
兩個小時緩慢滑走,電梯口終於傳來「叮」的一聲,程濡洱還沒看見人,只聽見輕盈的腳步。他十足確認那是芝華的腳步聲,他從來沒有刻意去記她走路的聲音,卻奇妙地牢牢記住了。
果然芝華的臉出現於視野,她沒有化完整的戲曲妝,下半張臉裹在蓬鬆的圍巾裡,露出兩隻化得殷紅的眼睛,像焰火裡的兩顆寶石。
「怎麼樣?」程濡洱疾步迎上去,把她兩隻手拉著握進掌心。
芝華起先沉默不語,那雙眼睛看著他,令他安慰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忽聽見噗嗤一聲笑,她眉眼彎起,喜悅不言而喻。
「裕生,把蛋糕拿來出!」程濡洱顯得比芝華更興奮,催促裕生把後備箱的翻糖蛋糕端出來。
蛋糕蓋子被揭開,兩層青草綠的蛋糕底座,上面立著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芝華18歲的模樣,女孩腳邊用奶油寫著一行工整的字。
「不論別人如何評價,你已經是我心中的最佳楊貴妃。」芝華緩緩念出來。
「誒?拿錯了!」裕生心頭一驚,端著蛋糕跑回後備箱,換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蛋糕盒子。
這一次再揭開,一層棕褐色蛋糕底座,弄成舞臺的模樣,上面立著身穿華服的楊玉環,還是一行工整的字。
「算他們有眼光,選中了真正的楊玉環。」芝華又念一遍,笑得前仰後合,「你們是草臺班子嗎,連道具都拿錯了。」
在程濡洱的人生裡,這屬於一次和計劃有重大偏差的失誤,但他無暇責怪蔣裕生,已經做了近二十天苦行僧的他,終於等到解禁的日子。
「我要進行密集訓練。」芝華一句話澆滅了他的期盼。
「今天下午就出發。」她又補了一句。
程濡洱聽得臉色更黑,不死心地問:「集訓能不能帶……」
「不能帶家屬。」芝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而且我們是地下情,即使能帶家屬,我也不會帶你去哦。」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轉地上?」程濡洱捏住她的手指,放進嘴裡輕輕咬一口,像是洩憤。
「嘶……你這是想轉正的態度嗎!」芝華被他養得愈發張揚,故意做出訓話的模樣,「記大過一次!」
裕生默默端著蛋糕回後備箱,找不到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想他此時果真不適合出現在這裡。
集訓結束又是二十天,接著便登臺表演。開啟售票時,大家都沒指望大賣,沒想到僅一分鐘,戲票就顯示售罄。
「楊貴妃你好,座位太少了,塞不下三萬人,我只能先帶一千人進去。」程濡洱給她發來訊息。
他們已經二十天沒有見面,程濡洱想看她一眼,也得和其他人一樣買票進場,所幸黃金座位不用搶。
舞臺大幕拉開時,程濡洱沒來由呼吸一滯,他看見芝華登臺,一柱冷白色光束追著她,落在地上如一輪不眠的月亮。
這是他的女孩,舞臺上萬眾矚目的旦角。她的眼睛比燈光更亮,是幽暗劇場裡唯一的螢火,是他苦苦追尋八年,也將追逐一生的方向。
散場後的化妝室裡,程濡洱帶著早已準備的花束,在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虔誠地單膝跪地,是艱難抵達終點的朝聖者,向他的神女說出自己的誓言。
「梁小姐,我希望能參與你人生的每一天,以終生伴侶的身份。」程濡洱聲音顫抖,人生32年以來,第一次按不住反覆掀起的緊張。
走到這裡,他們之間的故事已經毫無懸念,程濡洱知道芝華會點頭答應,但這並不影響他心悸良久不能平靜。
只是領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