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遠慮(第1/2 頁)
春闈報名在即,但俞大爺俞鴻月前才手書一封送回崑山,讓俞修和俞十三等人莫要報名。
今聖久久不朝,各藩王蠢蠢欲動,依俞鴻看來,即便這科蟾宮折桂也並非幸事。
俞修收到訊息後,如常回書房溫書。
他本就不打算報名。
今聖是何情況大伯信中不敢言,但能從中窺見一二,此刻仍不立儲,恐怕天闕里的燭火早被藩王們架在刀尖上烤著了。
新帝登基,必開恩科。
那時,才是下場的好時機。
俞十三則不然,得知此事後,在房中來回踱步,嘴裡嘟囔著:“難道我就繼續等下去?這書豈不是白讀了!”
他心中不甘,可又覺得應該聽大伯的。
這幾載,俞十三推掉了無數邀約,謝絕了孫六等人一次又一次的提議,一心埋首於書卷之間。
那些枯燥的經史子集,他反覆研讀,只為能在春闈中脫穎而出。
越想越懊惱。
越想越氣。
青瓷筆洗裡浮著幾片碎宣紙,墨跡在水面暈成猙獰的獸形。俞十三把狼毫筆擲向窗欞,驚得簷下麻雀撲稜稜飛起,正撞見廊下捧著湯盞的聞十七娘。
見妻子進來,俞十三慍怒稍減,忙上前去扶。
“娘子有孕在身,何苦親自做這些,交給下人便是。”說著,便接過湯盞交給聞十七娘身側的笤笤。
聞十七娘覷了眼凌亂的桌案,道:“夫君何以動這樣的怒。”
俞十三便將大伯心中所言告知聞十七娘,聞十七娘雖不知道這些話中究竟蘊著何意,但俞大爺在京為官數載,見多識廣,此言必是深思熟慮過的。
想到此關節,便勸了幾句,又親自服侍俞十三飲下湯盞,讓笤笤服侍俞十三歇下了。
比俞十三更憤怒的,當屬俞老夫人。
俞老夫人枯坐在佛堂暗影裡,掌心攥著的佛珠幾乎要嵌進皮肉。
案頭宣德爐騰起的檀香嫋嫋繞上經幡,卻繞不過她眉間深壑。
忽聽得外頭竹簾脆響,她猛地將佛珠往紫檀案上一摜,那串沉香木珠子登時迸裂開來,骨碌碌滾了滿地。
“老夫人仔細手疼。”尤媽媽忙蹲身去拾,卻見青磚上斜斜映著老主子顫抖的指節,於是又道:“大爺也是為著”
“為著?”老夫人忽地冷笑,手掌拍在案上震得經卷亂顫。
“九疑過門當日老頭子就嚥了氣,修兒守孝一年誤了春闈。如今好容易等到這科,偏老大一封信又攔著!”
她抓起案頭《金剛經》狠狠擲向供桌,驚得鎏金菩薩像晃出圈圈光暈:“你算算,自打桑氏進門,俞家可有一日安生?”
尤媽媽捧著碎瓷片的手頓了頓。
瞧老夫人這言辭,大有將所有過錯怪在少夫人身上的意思。
以前因著絮娘,她多數時候願意為十二少夫人說幾句好話,勸一勸老夫人。
如今絮娘已嫁為人婦,尤媽媽也懶怠多言,只說幾句哄老夫人的話便罷了。
“老夫人莫急,大夫說了,少夫人身子無恙,遲早會有孕。”
老夫人霍然起身,織金馬面裙掃翻青玉淨瓶:“遲早,遲早是多久?我這把老骨頭可等不了那麼久!”
她的聲音尖銳而顫抖,在佛堂內迴盪。
尤媽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顫,忙上前扶住老夫人:“老夫人,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俞老夫人卻一把甩開尤媽媽的手:“我怎麼能消氣!俞家的香火大事,就這麼被耽擱著。老大也是糊塗,一封家書就斷送了修兒的前程。”
此時,佛堂的門被輕輕推開,俞修走了進來。
看到佛堂內的混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