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休閒生活(第1/2 頁)
?乜四仁的名字是爹給起的,他老人家識文斷字,一肚子學問,可惜趕上舊社會沒有條件上學,只能回村務農了。
“文革”時又因為名字裡帶了個“仁”字,差點兒被整死。所以給兒子起名時,他頗費了一番思量,翻著《新華字典》,查了一個又一個的字,不是怕跟領導人重名惹麻煩,就是怕犯了哪條哪款的忌諱。最後好歹算是起下了,卻又讓老伴兒埋怨了一輩子,說他一輩子沒做過一件利索事兒,給孩子起個名都磨磨嘰嘰的,好歹也是上過幾年學的人,咋就連個名兒都起不利索?“乜”姓本來就少見,再加上這麼個怪里怪氣的名兒,孩子這一輩子都得讓人拿名兒開涮。
其實,乜四仁一輩子還真沒讓人拿名字開涮過,一則他生性老實,從來不去招惹是非;二則他一輩子就沒混出個名堂來,沒人注意他。如今從漢山電站退休了,更是門庭冷落車馬稀,除了去街上買菜能跟小販們砍砍價、聊聊天,剩下的時間就是坐在家裡空想。
想啥呢?啥都想,想天想地,想過去想未來,想得最多的還是年輕時候的事情。那時候雖然窮,可人也精神呀!記得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乜四仁才二十多歲,因為人長得瘦小,看上去就像個半大孩子。在電站裡師傅們都喜歡拿他開玩笑,這個讓他給買包煙,那個讓他給打壺酒。乜四仁也樂於跑腿,師傅們待他也不薄,幹活時總是手把手地教他。那時候乜四仁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抽上帶嘴的煙——“過濾嘴”,可惜他沒錢,一個月三十幾塊的工資,除了吃飯,都孝敬爹孃和老婆東舒雅了,哪還有閒錢買過濾嘴呀!可他就愛聞那過濾嘴煙的味兒,覺得香,由於沒有抽菸的錢,所以就沒有學會抽菸。有一次他給自己師傅打酒跑得歡快,就掏出煙來讓他抽,乜四仁一看是過濾嘴的,眼睛都亮了!接過來抽了一口,真香!比旱菸強百倍!於是他學著師傅(老段)的樣子,夾煙的手指微微上翹,留出一截兒過濾嘴來,顯得有派!老段看他那蹩腳的樣兒,就笑他說:“徒兒呀,你這叫‘矬子裡拔將軍——充大個兒’,啥時候混出息了,也像你大爺這樣,天天抽過濾嘴!”乜四仁也笑:“中!你等著瞧好吧!”
這一等就是幾十年,乜四仁混到退休,也沒混上天天抽過濾嘴,倒是因為抽菸太多,得了慢性咽炎,老婆東舒雅是醫生,就說:“一輩子極少抽菸,退休了竟然抽起煙來了,一說話就咳咳的,像是喉嚨裡塞了塊棉花。”
老婆東舒雅和女兒都讓他把煙戒了,可他就是戒不了,偷著抽,揹著抽,藏在廁所裡抽,反正就是不抽難受!想當初在漢山電站車,師傅們勸他抽菸,他還振振有詞:“不抽菸。沒錢抽菸!”如今沒人管他了,他自己反倒開始抽菸了,抽一支菸,要掰成兩半,抽一半,留一半,下一回再抽。
這天,乜四仁又坐在屋裡抽菸,老伴東舒雅喊他吃飯,他應了一聲,卻沒有動。老伴兒知道他在想事兒,也不催他,自己先吃了。乜四仁想啥呢?他想老段師傅。可老段早就死了,退休沒幾年就死了,死於肺癌。乜四仁想,這肺癌一定是抽菸抽的!老段愛抽菸,一天一包,雷打不動,而且專抽過濾嘴,說抽旱菸不過癮!那時候過濾嘴煙憑票供應,師傅人緣好,不知從哪兒弄來那麼多的煙票,反正他從來沒斷過煙抽。師傅臨死的時候,把乜四仁叫到跟前,拉著他的手說:“四仁呀,我這一輩子,就愛吃兩樣東西,一樣是煙,一樣是酒。如今煙不能抽了,酒不能喝了,活著還有啥意思?你記住了,等我死了,你給我送終的時候,一定得帶上煙和酒,讓我到那邊兒也過過癮!”乜四仁含著淚答應了。師傅死後,乜四仁去給他送葬,真的在他的枕邊放了一盒煙、一瓶酒。這事兒被老伴東舒雅知道了,罵他:“你傻呀?他那樣兒的人,死了也得進地獄!你還給他送煙送酒?他受得起嗎?”乜四仁不吭聲,心裡卻說:“受得起受不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