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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犬巨大的頭顱垂下,向雲苓蹭過來:「他們給我下毒,我嗅出來後,他們就不再送飯。他們剝了我的皮,他們烹了我的肉,他們把我的骨丟進河水裡。我等了你好久,牧巢,你在哪裡呢?」
雲苓忽然止不住地落下淚,伸手抱住黑犬的腦袋:「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了啊……」
……
水固鎮外,鬼王目光遙遙落來,說道:「五百年前,我延九曲江清理河妖怨骨時,恰好路過一座舊宅。當時它神智混沌,守在裡面不肯走,險些被屋主請來的修行者打滅。我救了它之後,方才知道它已經在那裡守了三百年。它被我點醒後,方才明白凡人在三百年裡早已壽盡,它等待的人早已不見了。」
「我將它帶回收做手下,不想在近日閉關之時,恰逢它遇到前塵執念。鬼類多執妄,給地神添麻煩了。」鬼王歉意道。
地神頷首,接受了鬼王的道歉:「無礙,它也並未惹出什麼亂子。」
化身鬼物不入輪迴的生靈,多有冤哀苦楚。地神歲久,所見極多,並非不能理解。既然鬼犬並未造成什麼損失,也沒必要追著它不放。
這鬼犬死得悽慘,一身怨戾深重,原以為他的執念會如常見的怨鬼一般,一定要殺人復仇,卻不想只是要問上一句而已……
地神心中不由一嘆,與鬼王共同向雲家走去。
雲家院外,雲苓尚抱著小將軍淚流不止,她分明已經記不清身為牧巢的一生了,可是那些感情彷彿還刻印在靈魂深處,化作無法止息的悲意與淚水。
一縷琴音幽幽而起,將那些怒與哀激散收斂。
雲苓漸漸從那突如其來的情感中脫離,她看著近前的小將軍,又同時生出了親近與恐懼。
小將軍靠得太近,猙獰的頭顱上鬼氣繚繞,吐息間陰寒入骨,雲苓忍不住向後小小退了一步。
八百年已經過去,曾經的將軍牧巢早已輪迴不知多少世。凡人一生不過百年,性格還常常有所改變,更何況八百年不同人生經歷的輪迴呢?
小將軍沒有動,它重新抬起頭:「你怕我嗎?」
雲苓猶豫了片刻,點頭道:「我害怕,可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
「怎麼不怕?剛救下這傢伙的時候,它可不信任我,我整天擔心它撲上來咬斷我的喉嚨!可現在呢?」八百年前,有人詢問牧巢是否害怕時,他大笑著拍拍身邊假寐的黑犬,「膽小鬼才因畏懼而要殺戮,我和畏懼做朋友!」
……
小將軍忍不住咧了咧嘴。
輪迴洗鍊時光沖刷,滄海化作桑田,人心同會改易,可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李府之中,神明收回目光,看向手中書卷。
「……邊境告急,隋王急召將軍牧巢戍邊,三年之後,巢因糧草不及困於城中,連發數道急報。受朝中黨派所害,數月不得救援,終與城同亡。」
「背後構陷他人者,亦當親離寡助……」
神明指尖滑過,書頁嘩啦翻過,掩了千毫散人審斷的那一頁,露出新的文字。
「……淮水分支,有九曲河,誕一鬼王……」
「……延河而行收斂怨骨,若遇鬼類,常收入座下庇護……」
漓池目光悠悠。
因果牽引,隱於蛇口崖黑水潭中的鬼王已經現身,威勢沉沉實力強悍,其形象與《山野考異》中所載並無多少差異。
漓池已詢過黎楓,這博覽群書的紅狐卻從聽聞過這本書,黎楓以其人脈搜尋,卻也未得與之相關的分毫線索。
再問宅靈後李,這本流傳甚少的《山野考異》是如何進入李府的,他對此竟也毫無印象。
可這本《山野考異》又多載隱秘異聞。既然連鬼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