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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琢磨著:「如果你現在下雪,我會很高興;如果你下午下雪,我也會很高興。但你最好現在下雪,因為真的挺冷的。」
天不會回答她,但它會默默地加速醞釀即將到來的這場初雪。
當遊客們開始抱怨「到底下不下雪」「這雪啥時候來呀」的時候,沈青突然看見山路上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大,穩健,肩上挑著竿子,竿子上掛著箱子。
那是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比起身邊遊客們的嘈雜,那人從林中山路穿過,走得比身邊的路人們更加安靜。
他穿著那件沈青去年給的厚外套,肩上依舊是一塊大汗巾,一步步超過同路的行人。
他沒有察覺到不遠處的沈青也在這裡,只是一步、一步地,低著頭往前走。
步子每一次邁出,都像彈奏家在鋼琴上的一次落鍵。輕巧又沉重、緊張又協調、富有技巧又不加修飾。
他似乎與周圍的世界隔絕。
當所有人都抬頭往天上望時,他偏偏在往地下看。
沈青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慢慢走過。
忽然,感覺睫上沾了東西。
她用手輕輕觸碰,是水。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
「下雪了!」
第60章 落白
沈青攤開手掌,去接雪花片。
晶瑩的雪花落在手上,很快就化成一滴水。
莫名其妙地,她口隨心動,就唸出了那句:「此地落白三丈外,他鄉來客一尺前。」
有些詩詞的意境,是在字眼中就顯而易見的。但有些詩詞,不看到詩裡描繪的那個場景,就永遠不能完整地體會到此中美感。
此地落白,他鄉來客。沈青眼見的,就是三丈外的落白,就是身邊成群的他鄉來客。刻著石碑的無名詩人顯然也來自他鄉,他用這些不深不淺印記,記錄了落白嶺的一瞬,卻也記錄了共鳴的將來。
遊人紛紛拿出手機來拍照,沈青則沒顧上這個。她忙著處理自己澎湃的心潮。
她可以說,在她從小到大看到過的所有雪中,這一場,下得最為美好,也最為及時。
不早不晚,就在李巖從她眼前走過的那一瞬,紛紛揚揚地從天上撒下來。
她等這場雪等了一年半,但她等李巖的出現已經等了二十來年。在這兩樣最讓人幸福的事同時出現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感覺自己像活在一場戲劇中,編劇盡心竭力地為她謀劃巧合和幸福。
並且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場戲劇,一定以喜劇結局收尾。因為她身邊的一切都在往美滿的方向發展。生活,愛情,友誼,心態,體質,一切都在變好。
她甚至在想,當初那場讓她一度低迷的抄襲風波,是不是也是精心策劃的、為了讓她來到安山的「陰謀」。如果不是那場風波,她一定見不到這樣美的一場雪。
落白嶺,樹木叢生,冬季不落。白雪從樹葉縫中、枝幹縫中落下,輕飄飄地砸在她的外套上、頭髮上、臉頰上。
李巖已經走遠了,但她的目光一直追隨著。
雪落在她和他之間,是目光的媒介。
此時此刻就想起那句詩——「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絕色的絕不僅是心中的佳人,更是佳人出現的時機。
時機正好,雪也正好,那絕色,也正好。
沈青「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一邊東張西望、伸出手去玩雪花片,一邊安靜地等待李巖折返。
十八道往上,就只有王家的店和她的店。
她這幾天都沒有進貨,李巖這批貨,一定是送到二十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