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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知道,參謀的問題,實質上是個悖論。
這個計劃,就是透過破壞時空節點,將已經擠出來的啫喱再重新變回也許曾經有過的啫喱幹狀態。如果計劃成功,時空便將恢復。換句話說,時空將恢復到直線狀的時空運動。所以這個計劃並不拘泥於過去或者未來,而是以破壞時空節點為目標。計劃的核心在於,運用各種反饋與前饋,使得選定的時空落入更為穩定的構造。
計劃的前提是,未來將會歸結為一條直線。換言之,如果計劃成功,那麼站在未來的角度,便可以預知這一計劃的成功。而如果按照未來所預知的操作行動,便會得出這一計劃。說實話,詹姆自己對此也不是很明白。
「即使對我們而言,」世界樹開口道,「也沒有掌握這一計劃的全貌。當然,這是老生常談了。不過我們認為這一計劃最終將會成功。這一信仰的構造,與著名的拉普拉斯妖[23]相似。」
拉普拉斯妖,是決定論的思維方式,認為時間也只是平淡無奇的一個維度。從現在的狀態出發,可以完全知曉未來將會發生什麼。妖精完全知曉現在的狀態,因此也就不能區分未來與現在。
參謀的無語是因為知識上的無知,還是因為面對革新的概念,或者是因為過於陳腐,無法判斷。也可能是因為啞口無言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們之所以可以考慮這樣的計劃,是因為妖精就是這樣讓我們去做的,這是我們的想法。我們基於我們的運算能力,比過去存在的任何東西都更為接近拉普拉斯妖。雖然妖精破碎了,又上了一層樓梯,逃去了我們無法企及的地方。但是,考慮終點的妖精閉包,我們的計劃是被承認的。因此我們可以考慮它,可以執行它。那是我們的信仰。
在這一意義上,也可以說我們正在執行拉普拉斯妖的再生計劃。讓破碎的宇宙再度集結,召喚回新的妖精。我們的目的是,抓住踏上邏輯階層的妖精,把它拽下來。而且,這一計劃將我們自己也納入進來。我們認為,這一點將會保障這一計劃的成功。」
將時空重新連線起來,是從未來看到的過去的我們。因此我們不得不去,既然被預測為穩定的時空構造。歸根結底,世界樹是這樣說的,掐住流浪的拉普拉斯的浪子的脖子,拖回家去講道理。計劃就是這樣的嘗試。
「可以視之為,它正讓人視之為將之作為某種不動點定理去視之。」世界樹說。
參謀似乎放棄了反問。
「我們認為,妖精恐怕是故意讓人將之視之為穩定區域。但我們並沒有上當。我們是將計就計。」
詹姆想,這種想法會不會只是巨型智慧的一廂情願而已。不管怎麼說,思考的巢狀構造太複雜了。詹姆固然是世界樹的夢一般的東西,但是這樣一來,世界樹也就成了妖精的夢,而那妖精又是更上層的妖精做的夢。世界樹宣稱說,貫穿那無限妖精層級的一以貫之的時空,是可以再生的。而世界樹之所以能夠這樣思考,恰恰是因為這種思考方式被包含在貫穿無限層級的解釋之中。
保守地說,那是一種信仰,詹姆想。雖然世界樹自己並不承認這一點。自我一致性的證明就是存在的證明,並沒有這樣的邏輯法則。世界樹所說的,歸根結底就是這麼一回事:一致,所以可以存在。
這一作戰將會持續近乎永恆的時間。哪怕參謀和世界樹都徹底消失,只要世界樹沒有放棄存在,便會持續下去吧。於是在那不知哪個方向的時間之盡頭,應該會橫亙著再度統一到一條的時間線。在那裡,充滿宇宙的無數時鐘不復存在,只有一個時鐘在繼續刻寫著什麼。
世界在向多重宇宙擴散競爭的決定論。多重宇宙在整體的意義上遵循著瘋狂的秩序,但那對人類而言,很難理解。巨型智慧正在嘗試的,是將那個發狂的宇宙再度一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