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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魚一樣穿過人堆笑著去招呼:&ldo;魏哥,你也來剪頭?&rdo;
嚴儼低下頭努力讓自己的目光定格在那些長長短短的髮絲裡:&ldo;發梢有些開叉了,修掉吧。發尾的層次要不要再更分明點?&rdo;
隔壁的阿三正在用吹風機,隆隆的聲響吹走了大半話語聲。
客人在鏡子裡笑著點頭,嚴儼俯下身,貌似專心地研究枯黃的發梢。
魏遲熟稔地從櫃檯裡翻出紙巾盒,撕下一段塞進自己鼻子裡:&ldo;嚴儼,我頭髮油了。&rdo;
嚴儼操著剪刀給客人剪頭。
&ldo;嚴儼,你給我洗頭。&rdo;
嚴儼拿著海綿替客人拂掉碎發。
&ldo;嚴儼,我頭髮長了。&rdo;
嚴儼往裡挪一步,替另一位客人燙頭去了。
&ldo;嚴儼,晚上你替我剪剪。&rdo;
嚴儼幫著阿三為客人吹頭。
&ldo;嚴儼……&rdo;
&ldo;沒空。&rdo;
然後,魏遲沒聲了。嚴儼關掉吹風機,扭過頭,帳臺邊哪裡還有那個油腔滑調的影子?
阿四笑嘻嘻地挨過來:&ldo;嚴哥,魏哥讓你晚上替他剪頭。剛剛吹風機聲大,你大概沒聽見。&rdo;
&ldo;我聽見了。&rdo;嚴儼黑著臉,神情莫測,&ldo;把帳簿拿過來,把紙巾錢也記上。&rdo;
※※※※※※
晚上依舊顧客盈門,及至邊上人家都打烊了,這邊始終燈火通明,裡裡外外一派人仰馬翻的繁忙景像。對街那家大型美發連鎖的總監站在門外酸溜溜地恭維:&ldo;寬叔,好歹給我們留口飯吃吧。&rdo;
寬叔笑嘻嘻地照單收下:&ldo;哪裡?你們是大鯊魚,我們是小蝦米,你們放我們一條活路。&rdo;
寬叔最近心情分外好,因為老闆娘懷孕了。人生四十,可謂老來得子。於是天色一暗,他就急著趕回去陪伴嬌妻,店裡的事一應交給了嚴儼。
臨近深夜,客人一個個離開,嘈雜的店裡終於漸漸恢復安靜。蹄膀說要接女朋友下班,頭一個跟嚴儼告了假。之後阿三阿四他們幾個來得久、資歷深的助理見生意清閒,也紛紛找藉口開溜。店裡只剩下黃毛、阿綠幾個小學徒,礙著新來不久,抹不開臉說要下班,百無聊賴地站在空蕩蕩的店堂裡聊天。嚴儼看時候不早了,估量不會再有客來,索性就讓他們都走了,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收拾店鋪。
理髮店裡最不缺的就是頭髮,長的短的,白的黑的,直的卷的。拿起掃帚反覆掃過幾遍,一不留神,不知從哪道地磚縫裡或是犄角旮旯裡就又鑽出那麼一絲半縷。
寬叔說,知道古人為什麼總用頭髮來喻愛情嗎?因為愛情和頭髮是一樣的,掉一根不覺心疼,掉兩根不知珍惜,一把一把往下落的時候方略略有點上心,等到滿腦袋的頭髮都落光了,才想起來要放聲大哭。只是現在的生發靈往往都不怎麼靈。
嚴儼邊掃邊想,其實是因為兩者都需要一個長久的積累過程吧?單看一縷頭髮不覺得怎樣,等到一縷一縷聚到一起,看到滿滿一畚箕的碎發時就覺得觸目驚心了。
眼前忽然一閃,嚴儼抬起頭,下午那個被家長拖來找魏遲的小孩正站在玻璃門外,兩隻手掌貼在玻璃上,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嚴儼走過去拉開門:&ldo;你來剪頭?我們打烊了,明天來吧。&rdo;
小孩抬眼看看嚴儼,又扭頭往魏遲的店裡看了看:&ldo;隔壁的店也打烊了?&rdo;
看到嚴儼點頭,他的失望之情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