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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都是我們第一次喝酒,除了梅清。
啤酒的度數最多十來度,作為一個經常混跡夜總會的公子哥,梅清的酒量自然不在話下。然而席珺這種標準的好學生則完全相反,也可能是乙醇脫氫酶含量低的原因,一瓶半下肚,就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喝的恰到好處的時候,他的臉會有些泛紅,像是嬰兒啼哭之後鮮嫩的面板,煞是好看。再多一點,那顏色便會變得有些發青,整個人醉倒在桌子上,像是秋天飄落到枯井的一片泛黃的樹葉。
於是從那晚開始,那張俊俏的臉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酒精顯色卡。
我不知道他在一路摸索過來之前究竟喝了多少酒,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那酒意來的快去的也快,才不過半個小時,他的神智基本上清醒的差不多。
我坐在茶几另一側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裡依舊拿著那本《卡夫卡》。過於激動或是過於難過的時候,這本書都能平復我的內心。
「如果醒的差不多,出門右拐下樓,好走不送。」
一年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抓住我的手:「良玉,我今天看那條帖子了,說的是真的嗎?」
拋開那條荒謬的帖子不說,為什麼一個已經選擇背叛的男人竟然用這樣純情的眼神重新看著我,楚楚可憐像是自己才是被甩的受害者。
我將書緩緩合上:「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跟你沒有關係。」
他的眉峰一轉,語氣變得冷淡下來,如果何書桓真實存在,恐怕都要給他讓路:「如果我說,我不同意呢?」
席珺的臺詞跟徐純的相比顯然是屬於一個階段的,都是被時代的大網遺漏之人,拿著新世紀剛開頭的那套苦情劇本開天闢地,畸形的三觀折磨完千七零八零後少女還不夠,非要跨越數十載再折磨九零後。
在離本市不遠的杭州,有這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白娘子能為了許仙等一千年,就算最後被鎖在雷峰塔中也毫不後悔,顯然席珺將我當成那為了一棵歪脖樹能夠放棄整片森林的情種。但是他忘了,在杭州除了白娘娘出名,還有個名叫蘇小小的名妓。遇見的那位窮困書生給不了情感上的回報,那老孃就把自己的美色讓全天下人都看個清楚!
我的一隻腳翹在沙發上,聽見他有些好笑的言論,實在是忍不住舉起剛剛放鬆的拳頭:「大哥,你以為這還是古代嗎?因為一個男人一直等到死也不能改嫁,就是想要朝廷在七老八十的時候發一塊貞節牌坊?」
席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已經失去了顯色卡的作用。他離開我家的時候還有些踉蹌,如果不是因為現在這個世界已經瘋狂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我也不會大半夜擔心他的美色遭人垂涎而被行不軌。
我將他送到門外的時候,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開始新的一天。
霓虹閃爍,投下為數不多亮著燈的房間中觥籌交錯的影子,身邊飛馳而過幾個男孩,戴著頭盔,腳下的摩托車猶如心急火燎的野獸,哄哄直響。我才意識到,我們的年齡早就過了騎著摩托車走南闖北,俯身攬月談天說地。
我將他送到門口,從前席珺是精緻的代名詞,但現在,筆挺的黑色西裝在經過一天的偽裝之後終於卸下力氣,再也襯託不了那副疲憊的身軀。他的襯衣和領帶不算凌亂,卻也能讓人看出憔悴的感覺,他挺直身子站在一旁,安靜的呼吸,不明所以凝望眼前消失的一點。
月光之下,胡茬青蔥,初入江湖便想要破土而出,肆意生長,樓下的那盞燈剛被換了新的燈泡,飛蛾撲火時斑駁的影子映在他的側臉,我聽見他嘆了口氣。
全世界的電壓都下降了一層,周圍所有事物的影子在巨大的萬花筒中被旋轉,他上計程車的時候,頭也沒回,只是輕輕朝我擺手,目視著他遠去背影的那個時候,我好像有一種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