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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又錯亂了,鬧鐘震響的時候他以為天亮了。
等震動聲熄滅,卷閘門外探進來一束白色燈光。
「沈斯巖,你在吧?」
第4章 大亨
「溫冬」名字很溫情,但裡頭總是凌亂不堪,滿地的廢材和色漆桶,實木的工作檯佔據了很大一塊地方,沈斯巖屁股底下那把帶輪子的凳子被使用到破皮都沒扔,還有那盞晃晃蕩盪戴著斗笠的吊燈,讓這不大的廠房又添了幾分廢土氣息。
卷閘門只開了個縫隙,這些畫面是姜佟從門口散亂的噴漆罐和並不久遠的記憶猜出來的。
他在門外懶洋洋地喊人家:「巖哥,過來開門。」
沈斯巖的袖子堆積在肘彎,身上掛著一個黑色帆布的長圍裙,再次聽見他的聲音,目光沉了沉。
有一會他才撂下手裡的活,過去將卷閘門抬到了頂上,姜佟坐在輪椅上,噙著一臉笑意揚了揚手裡的袋子:「吶,宵夜。」
沈斯巖擋在他身前未動:「我沒這個習慣。」
「你知道我過來一趟多費勁嘛。」姜佟換了個角度要往裡去,輪椅剛啟動就被沈斯巖俯下身摁住了,他抓著兩側扶手,就這樣盯著姜佟:「你覺得我看起來很想跟你見面嗎?」
他的臉離姜佟就兩個拳頭的距離,即使背光,姜佟也能看清他眼裡的冷淡,不過姜佟不在意,他漾出微笑,並騰出一隻手抓住了沈斯巖的圍裙:「牙記的煎包,我早上買的,熱過才給你送來。」
四目相對,沈斯巖沒名堂的靜默了幾秒,而後抽身往回走:「回去吧,我準備休息了。」
「我來看看大亨,」姜佟操控輪椅跟了進去,「寵物醫院說它已經回家了。」
沈斯巖收拾著工作檯,隨口道:「它睡了。」
「你還真有別的藉口啊,」姜佟停在他身側,覺得他這種冷漠像是在跟他鬧彆扭,而鬧彆扭就意味著也許沈斯巖並沒他前幾天以為的那麼灑脫,「沈斯巖,你信不信它已經聞到我了,沒準這會兒正準備越獄下來見我呢。」
話音剛落,只聽啪嗒一聲,倆人齊齊往後門樓梯口望去,漆黑中窸窣一陣,一隻碩大的蜥蜴從陰影中踱步出來,探著腦袋跟他們二人面面相覷。
姜佟一下樂出聲兒來了,邊朝人家去邊說:「你會撒謊,大亨不會,是不是啊亨寶,過來爹爹抱抱!」
大亨沒動,只等姜佟到了跟前,它才靠近了一小步,拿下顎蹭了蹭他的褲腿。
都說沈斯巖養了只嚇人的『哥斯拉』,實際給大亨裝一副獠牙它都不知道那玩意兒能用來傷人,更何況現在在它面前的是姜佟,是那個把它從殘次品養成金貴品的姜佟。
沈斯巖收拾完,過去將大亨從地上撈了起來:「你該回去了。」
「好,」姜佟昂著頭,目光從大亨身上挪到了沈斯巖臉上,「煎包記得吃掉哦,斯巖哥哥。」
姜佟真走了,裝著煎包的保溫袋被擱置在工作檯上,那吊燈像特意給它打光似的,叫沈斯巖看了好一會。
從來到走,姜佟就沒把自己當過外人,他沒告訴沈斯巖他為什麼會在這個點過來,沈斯巖腦海中也的確閃爍過這個問題,但比這多一點的,是他心裡的煩躁,那種毛絮窩在氣管裡死活咳不出來的煩躁。
「看完了?滿意了?」
一輛銀色車子停在園區西門的路邊,姜佟快到的時候駕駛座上的人下來了,攙著人上車:「我真是瘋了,這個點陪你來這鬼地方,你知道前面那牆上畫了什麼嗎?」
他說的應該是塗鴉:「畫什麼了?」
「髒東西!」
姜佟聽著好笑:「楊路,我感覺姐姐跟你應該沒什麼共同話題。」
「沒錯,我們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您這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