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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蘇伯年還時不時的會拉著芙香對飲清酒,幾番下來芙香還穩的住,蘇伯年的臉倒是有些微微泛紅了。
菜雖不對口,可正如花扶柳說的,這玉春芳倒是合極了自己的胃口。這酒是用春季的麥芽釀製的,甘甜凜冽,馥郁芳香,入口綿而細,喝多了也不上頭,芙香心嘆:果真是好酒!
可在這暖意洋洋的膳廳,沉默寡言的白聿熙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芙香有意無意的注意著他,他菜也吃的不多,酒更是隻在開席的時候喝了一小杯。偶爾蘇伯年同他說幾句話,他便恭敬的回了,至此再無多言。
雖然白聿熙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可芙香覺得恰恰是那笑容,才隔離了他對旁人的親近。浮光燈火略過他的臉頰,將白聿熙清冷的俊容映襯的更加寂寥淡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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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悠然不問”回來已經過了亥時三刻,可花扶柳仍是將芙香留了下來。
“知道今日我為何帶你去見蘇伯年麼?”花扶柳用熱帕子捂了臉,擦拭了雙手,然後捧著春痕遞上的醒酒茶小小的喝了一口。
“芙兒愚昧,望姑姑賜教。”見春痕同樣也給她遞了茶,芙香略略搖了搖頭,挺直了腰身仔細的坐在花扶柳對面。
“春痕,你先去歇著吧。”花扶柳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兩側顳骨,先屏退了春痕方才又說道,“蘇伯年,正是十五年前退下來的一品太傅。”
“在野太傅?”芙香一驚,暗暗感嘆蘇伯年的來頭竟然如此之大。
她到底年輕,只聽過曾經轟動皇都晁新一品太傅的一些細微末節的小事。據說他權傾一時卻居官公正,據說他才學富五車通曉古今,據說他鐵面無私剛正不阿……不過這些都是街頭巷尾的傳聞罷了。他已在野隱居十五年之久,芙香只聞其軼事,不知其名諱也是情理之中。
“是,在野太傅。”花扶柳點點頭,“你可知我為何要引薦你於他認識?”
“姑姑是想……”芙香心中隱隱浮起一陣擔憂。
“這個月二十便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往後,你要做些什麼,要怎麼做,便全憑蘇太傅做主吧。”花扶柳語氣中有一絲微微的不捨,可她的目光卻是堅定無比,確之鑿鑿!
“姑姑!”芙香站了起來,倉促又匆忙的問道,“可是芙兒哪裡做的不夠好惹姑姑生氣了?芙兒改,芙兒一定改的!”
她就知道,自從她跟了花扶柳以後,除了學藝拜見師傅,她就從未見過旁的生人。而今日花扶柳竟主動帶她出去,引薦的還是這樣一位大有來頭的人物,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問題。
“你可知,我十年前本有一個女兒的,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芙兒。”花扶柳沒有回答芙香的話,反而愣愣的瞧著案臺上那對銀盤雙喜紅燭發呆。
燭火搖曳,偶爾發出燭油點爆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的閨房中顯得尤為刺耳。
“她若成人,如今便虛長你幾歲,你要喊她一聲長姐的。”花扶柳露在面紗外面的那雙眼中突然戾光乍現,狠的彷彿能穿透面前的梨花木四方桌。“只可惜,芙兒,你永遠都不會有這個長姐了。”
花扶柳突然笑了,笑聲清脆,卻懾人心扉。她到底已年過四十,雖然風韻尚存,可歲月不惜,花扶柳的眼角已經悄悄爬上了皺紋,肌膚也沒有往日那般細膩如凝脂了。
“姑姑……”恍然聽聞,芙香心頭有千言萬緒,可安慰寬心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原來,她的名字,竟秉承了花扶柳夭折的女兒的字,原來花扶柳看似無情,卻動情以心,是真真切切的待她好!
“芙兒,你記住,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須淚,何盡一生情?莫多情,情傷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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