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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況雙臂不停的打著抖,幾乎無法控制弓的方向。他拼命的吸氣,卻覺得胸口像著了一團火,有什麼東西在熱辣辣的翻騰著。
“好!給我殺了那個人!”薛禮伸手在顧況背上一拍,左手朝城下一名罵得最兇的契丹人指了指。
顧況正覺得胸悶欲裂,眼看就要吐血受傷,一股強橫的真氣突然自後背傳來,登時化解了胸口翻騰的氣血。顧況借勢瞄準了那人,一張手,長箭電閃般射出。
城下那人罵的正歡,不留神一支長箭自口中貫入,穿過後腦釘在了地上。城下的契丹人都是一愣,卻見那高大的身軀已如破布袋般跌在地上,跨下的戰馬猶自在身旁徘徊不去。
城上城下一片沉默,過了半晌,守軍才發出雷鳴般的歡呼,顯然比適才的稱讚還要由衷的多。
“師……師父……”顧況愣愣的看著薛禮,適才那一下算是救了他,也成就了他在軍中的地位。薛禮那一拍的奧妙,這些人大都看不出來,今天換班回去,軍中定會流傳起顧況神箭的美名。
“以前的你,好像沒這麼逞強吧?”薛禮凝視著他,眼神中微微有些讚賞。
顧況攥了攥拳頭,昂首道:“師父,我要像你一樣,成一個大英雄!”
“像我一樣嗎?”薛禮淡淡的笑著,眼神似乎變得悠遠了。“我像你這麼大,卻已不知殺了多少人……”他突然目光一凝,看向顧況道:“你今天第一次殺人,有什麼感覺?”
“感覺?”顧況愣住了。是啊,他竟忘了適才的歡呼是他殺人得來的。或許是太遠了吧,在這樣的距離射殺敵人,連鮮血都不會看到,又能有什麼強烈的感覺?不過,他看著城下被同伴拖走的屍體,還是不由得嘴裡發苦。
“很苦。”顧況費力的嚥了口吐沫,說道。
薛禮笑了笑,把目光投向城下,問道:“顧況,你能看出哪片營地是耶律部的嗎?”
顧況仔細看了看,搖頭道:“最前面的,想必是大賀氏部了……至於耶律部,應該是往後的位置,不過看不真切,不敢亂說。”
薛禮點點頭道:“他們離得遠了,且紮營又散,倒也難為了你。這事情你且牢記在心,一旦認了出來,立刻告訴我知曉。”
顧況點了點頭,突聞一聲悠長淒厲的角聲響起,猛然看去,有數千契丹騎手縱馬自敵營馳出。他們遠遠的便棄了馬,手持皮盾步行而來,奔在最前面的數百人,肩膀上抗著七八架長長的木梯。
片刻功夫,便有數百人踩著長梯過了護城河,城上守軍卻未得到命令,誰也沒有放箭。
“師父!”顧況心頭突突直跳,伸手抓住了薛禮的胳膊,“契丹人上來了!”
“顧況。從現在開始,你須稱我薛將軍。”薛禮淡漠了甩開了他的手,看著下面冷冷一笑,“在後面看好了,今天我先教你怎麼守城。”
揮手,亂箭如雨。鮮血,慘叫,喊殺,一起攪拌成粘稠的液體,將顧況浸泡在其中,無處逃避。
從這一刻起,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殺人。而這次守城,是顧況經歷的第一次戰爭。
才隔了兩天,長安方面的訊息便傳到了幽州,那是一個李沐風安插的朝官傳來的訊息。他抄錄的上諭這樣寫著:
“契丹不服王化久已,屢犯中原。念其地處蠻荒,無人教化,且天恩浩蕩,本欲既往不咎。孰知窟哥竟冒天下之大不韙,行刺燕王在前,興兵入寇於後。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命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領軍出征,助燕王塞北平寇。沿途州府須妥貼接應,不得有誤。”
從機密程度上說,這個訊息一錢不值,因為那將是昭告天下明詔。可它的提前到來,則為幽州贏得了生死存亡的時間。
“竟是這麼回事?”李沐風反覆把玩著那張單薄的手啟,似乎想從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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