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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會大起來,離你遠了,形象會小起來,僅說臉盆大豈可作為尺度?故用東西來比方月亮的大小,其意思應該是:月亮像離我二三尺遠的圍棋子大,或離我一二丈遠的洋錢大,或離我四五丈遠的飯碗大,或離我十來丈遠的臉盆大,或離我數十丈遠的七石缸大,或離我數里以上的寶塔或兵艦大。充其極端,把距離推廣到三十九萬KM的時候,月亮正是一片直徑三千四百KM的圓形,即月亮同實際的月亮大。反之,若拿一根火柴貼近在瞳孔前窺測,則火柴可以遮住月亮,即月亮只有菜子般大小。可知月亮的大小,全是與各種距離的實物比較而言,並無一定。這可證明我的話不是胡鬧,更不是要裝作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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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大小(2)
但他們的看法畢竟也是不錯的。不過沒有說出東西對自己的距離,所以使我疑怪。古詩人描寫月亮,說像“白玉盤”,像“寶鏡”。坊間所編印的小學國語教科書裡說,“像個球,像個盤”。可知人們對於月亮的大小,所見略同。即大約像飯碗,缽頭,球鏡,盤,臉盆等一類東西的大小。換言之,人們都是拿距離自己數丈乃至十數丈的東西來比較月亮的大小的。數丈乃至十數丈,是繪畫的觀察上最普通的距離。風景中最主要的前景,大都是這距離中的景物。可知人們對月,都能自然地應用繪畫的觀察法。
1933年新秋,於石灣,為《中學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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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鬼(1)
《後漢書·張衡傳》雲:“畫工惡圖犬馬,好作鬼魅,誠以事實難作,而虛偽無窮也。”
《韓非子》雲:“狗馬最難,鬼魅最易。狗馬人所知也,旦暮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魅無形,無形者不可睹,故易。”
這兩段話看似道理很通,事實上並不很對。“好作鬼魅”的畫工,其實很少。也許當時確有一班好作鬼魅的畫工;但一般地看來,畢竟是少數。至於“鬼魅最易”之說,我更不敢同意。從畫法上看來,鬼魅也一樣地難畫,甚或適得其反,“犬馬最易,鬼魅最難。”
何以言之?所謂“犬馬最難,鬼魅最易”,從畫法上看來,是以“形似”為繪畫的主要標準而說的話。“形似”就是“畫得像”。“像”一定有個物件,拿畫同物件相比較,然後知道像不像。充其極致,凡畫中物的形象與實物的形象很相同的,其畫描得很像,在形似上便可說是很優秀的畫。反之,凡畫中物的形象與實物的形象很不相同的,其畫描得很不像,在形似上便可說是很拙劣的畫。畫犬馬,有物件可比較,像不像一看就知道,所以說它難畫;畫鬼魅,沒有物件可比較,無所謂像不像,所以說它容易畫。———這便是以“像不像實物”為繪畫批評的主要標準的。
這標準雖不錯誤,實太低淺。因為充其極致,照相將變成最優秀的繪畫,而照相發明以後,一切畫法都可作廢,一切畫家都可投筆了。照相發明至今已數百年,而畫法依然存在。畫家依然活動,即可證明繪畫非照相所能取代,即繪畫自有照相所不逮的另一種好處,亦即繪畫不僅以形似為標準,尚有別的更重要的標準在這裡。這更重要的標準是什麼?
簡言之:“繪畫以形體肖似為肉體,以神氣表現為靈魂。”即形體的肖似固然是繪畫的一個重要目標,但此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是要表現物象的神氣。倘只有形似而缺乏神氣,其畫就只有肉體而沒有靈魂,好比一個屍骸。
譬如畫一隻狗,依照實物的尺寸,依照實物的色彩,依照解剖之理,可以畫得非常正確而肖似。然而這是博物圖,是“科學的繪畫”,決不是藝術的作品。因為這隻狗缺乏神氣。倘要使它變成藝術的繪畫,必須於形體正確之外,再仔細觀察狗的神氣,盡力看出它立、坐、跑、叫等種種時候形象上所起的變化的特點,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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