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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霹靂,雨終於傾盆而下。區元渾身一抖,抬頭望去,那密密匝匝的荔枝葉之間,竟似藏著千百雙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雨一淋,他一激靈,不由分說,拖上週莫如就朝那木寮跑過去。
好不容易衝進寮裡,兩人都濕透了。區元看著濕漉漉的周莫如,美麗、性感更勝平時,不由看呆了,連耳根的陣陣發疼,也彷彿感覺不到。
周莫如迎著區元的眼光,又滑到他的傷耳上。驀地,她打了個寒噤,說出一句令區元毛骨悚然的話來:&ldo;跟他一模一樣,真的一模一樣……&rdo;
&ldo;什麼一模一樣?&rdo;區元不禁驚叫道。
周莫如盯著區元那包著紗布的左耳,嘴唇哆嗦起來:&ldo;李明期跟我……跟我發生關係之後不久,耳朵也跟你一樣無端端裂開了。這種情況,我們這裡叫&l;月割&r;。信不信由你,兩個月後,他就在這裡上吊死了;還有馬松發……&l;月割&r;也整整折磨了他近一年,他自己還以為得了性病,偷偷到各在醫院醫治……&rdo;周莫如閉上眼睛,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渾身不停地顫抖著。
又是一聲驚雷。那雷聲,彷彿就在區元的左耳炸響,電擊般的感覺,從左耳直穿右耳。這話是從周莫如口裡說出來的,區元不得不相信了。到這時候,再唯物,也抵禦不了油然而生的恐怖……他不禁想起,在&ldo;美麗堅&rdo;整形醫院門前第一次見到周莫如時,周莫如對他的警告:
你要是不想找死,就別靠近我!
我真的在找死嗎?
區元回過神來,想起一個疑問:&ldo;李明期和馬松發,只是兩位,還有第三位,也是&l;月割&r;後不久就死的嗎?&rdo;
周莫如背對著區元,搖搖頭:&ldo;第一位,周京龍,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們那時候背著學校和家長偷偷拍拖,僅僅是拖拖手、親……親嘴而已,所以,他耳朵不會&l;月割&r;……&rdo;
&ldo;但是,他後來還是出車禍死了,而且也是在月食之夜,是吧?&rdo;區元問。
周莫如猛地轉過臉來:&ldo;你怎麼知道?你調查我了?!&rdo;
區元搖搖頭:&ldo;不,是你父親告訴我的。&rdo;
雷陣雨是短命的雨,來的驟,去的也快。寮外,雨已基本停了,區元心中的雷雨卻陣陣作響。跟醫生、警察一樣,新聞記者也是閱&ldo;死人&rdo;無數的職業,這幾年來,區元在各種死亡現場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再怎麼令人作嘔的屍體他都見過,很多時候他甚至比警察都先到一步‐‐可死人見多了,對生死的概念也漸趨模糊了;因為經常曝光社會的陰暗面,他受到黑白各道上的死亡威脅都有,卻從來沒有過一次,死亡的氣息是如此的逼近。
看著周莫如那微微抽動的楚楚雙肩,區元真想不顧一切地再次把她摟在懷裡。這個時候,連慾望也變得悲壯起來:如果真的非死不可,就抱著她死去,也死而無憾了……
周莫如一言不發,往外面走去。區元以為她要回佛堂,連忙跟著走出去。
只一陣雷雨,山道便泥濘不堪。區元低頭看路,深一腳淺一腳。在城市呆久了,雨後山路該怎麼走,區元頗感吃力,漸漸地被周莫如拉開距離。由於路不熟,他也不知道,周莫如走的,是跟&ldo;水月精舍&rdo;相反方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