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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週一到那兒為止,同情心都還是處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的。
甚至,當一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小孩兒拿著自己做的小手工或者是攢了很久的小零食湧向他的時候,他都只是心情更波動了些,還說不上心澀的不像話。
但是當蔣擇指著不遠處壓根不敢上前接近他們,只敢縮在角落裡的某個小孩兒跟他耳語的時候,他的眼皮卻倏地顫動了兩下。
週一能看見對方手裡也是拿了東西的,能看見對方的眼睛上裹著厚厚的幾層紗布,也能看見對方躊躇不前地咬著嘴唇,把手裡的小紙人摸得都快包漿了也沒有抬頭的樣子。
於是他低聲問了這裡的工作人員那個小朋友是什麼情況。
工作人員對此的回答是: 「那小孩兒是最近剛收進來的,是一個住在山上的老頭撿的,聽說撿的時候就裝在一個竹籃子裡,什麼家庭資訊都沒有。但是那個老頭年紀也大了,沒什麼收入,自己每天都只能吃些洋芋,何談是養孩子,所以在打聽過之後就走了幾十里山路地把孩子送來了這裡。」
「他當時跟我們說: 這孩子年紀還小,也不記事,應該能送養出去的。』我們信了,結果接進來之後卻發現這孩子的眼睛有點問題,雖然用您給的那些基金送去做了手術,但具體能恢復成什麼情況還得等拆線。」那位嘆著氣地說道。
她在無可奈何中又摻雜著點兒理解地繼續道,「但是領養人嘛,總歸希望帶回去的孩子是無病無災又省心的小棉襖,而不是這種說不好就得照顧一輩子的小麻煩,所以每每選擇的時候都繞過了他。」
「加上他也不太親人,大家一離蜂地上去表演才藝或者是摟著領養人叫爸爸媽媽的時候,他就只會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裡聽著。」
「大概是自卑吧。」週一在聽完了對方的描述之後評價道。
畢竟他小的時候也很少主動地去爭取某些東西。理由是他覺得自己就算爭取了也搶不到的,所以不如一開始就放棄。
而在週一問話的期間,蔣擇已經走近那個小朋友了。
他看著坐在小板凳上腳尖才剛剛能夠到地的小孩兒,放輕了聲音地問了: 「你手裡拿的這是什麼啊?」
對方卻照舊被嚇了一跳地顫了一下,大概看不見蔣擇靠近了的原因。但他還是很快就調整了情緒地奶聲奶氣回答道: 「小紙人。是我畫的……周老師。」
他回答完之後,還在自己的書包裡摸索了會兒地摸出了幾個紙片模型和畫本。
上面有太陽,有房子,也有樹,儘管有些塗錯了顏色,有些則歪歪扭扭地塗出了邊框,但蔣擇還是驀得心軟了一瞬,覺得紙上的那些畫是可愛的。
蔣擇伸手抹了一下對方稍微有些髒兮兮的臉,輕輕地擦掉了上面的那抹黑。
那個小朋友對此僵硬了一瞬,或許是因為沒怎麼被工作人員之外的人如此對待過,所以無措地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
但蔣擇到此為止也只是覺得眼前的小孩兒怪可憐的而已,只覺得以後自己空閒下來的時候可以跟周——塊兒來看看他,還沒有起什麼要把人領養回家的心思。
直到他眼看著那個在諸多工作人員口中「不愛說話」 「不親人」也「很少主動」的小朋友努力地在他們面前找著聊天的話題,並且在他們快走到門口了的那一刻跌跌撞撞地跑向了他們,抱著畫冊,摟著週一的腿就開始哭地問他們還會回來看他嗎,又能不能把他帶回家,他保證自己會特別乖的時候鼻尖一酸。
搪瓷似的小人對此卻沒有半點覺察,照舊用他那還沒有午後蟲鳴響的音量說著令人心酸的話,「我可以自己洗臉,自己穿衣服,自己哄自己睡覺,自己吃飯,自己收拾畫筆……並且絕對不會亂發脾氣的……以及,如果到了拆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