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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呵，柳公是善人。&rdo;桃三娘這麼笑著又望了一眼那男子，男子毫不在意，正要伸手拿酒壺，那名叫青山桂的女子連忙接過，並為他的杯中倒酒：&ldo;還請柳公喝我倒的這第一杯。&rdo;

&ldo;你也喝一杯吧。&rdo;男子道。

桃三娘知趣地走開了，看她轉身到後院去，我便也跟著進去，後院裡何二已經把髒碗炊具都洗乾淨收拾好了，桃三娘只是各處察看一下，我小聲問她：&ldo;三娘，那個姑娘好美。&rdo;

桃三娘點頭：&ldo;嗯。&rdo;

&ldo;三娘，你認識那個柳公？我怎麼沒見過他？&rdo;

桃三娘&ldo;撲哧&rdo;一聲笑道：&ldo;我這裡的客人月兒哪能個個都看見？&rdo;

&ldo;啊？&rdo;我一時還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卻催促我道：&ldo;夜了，你也該回去了。&rdo;

※※※

自那天后，我好多日沒再見過那位名叫青山桂的女子，她在小秦淮畔那幢宅子裡深居簡出，我常常經過也只偶爾看見一個婆子提著菜籃出入。

街頭巷尾很快就流傳開一些話，據說那幢位於秦淮河畔的屋子裡住進了一位貌美無雙的女子，據說她是北方官府家的千金，因為滿門抄家獲罪，因此逃離南下至此隱居；又據說她是來自金陵秦淮河畔的青樓名妓，已被贖身，但才貌過於美艷，在家中不容於妻妾，每每遭妒，只得搬出來另住；還據說她不過是個得了失心瘋的大戶人家小姐，在家中與僕人私通出了醜事，因此不得不把她搬到外頭居住……

總之各種好話、怪話，不盡相同，卻都振振有詞。

我在歡香館裡每當聽見這樣那樣的議論，就不禁會去望望桃三娘，她對這些倒沒有絲毫驚異，有人和她說起，她就會故意很詫異地反問道：&ldo;竟有這事？可真是奇聞呢。&rdo;

這些天江都城裡大雨、小雨不斷，下得人心裡膩煩。這日晚間，夜色朦重，我從歡香館出來打算回家，卻忽然看見她與菱兒兩個共打著一把傘，從遠處走來。

我便朝她們略彎一彎腰點頭笑笑，青山桂叫住我：&ldo;小妹妹。&rdo;

&ldo;啊？&rdo;我有些意外：&ldo;請問有什麼事？&rdo;

待她們走得近了，我看見菱兒手裡提著一盞普通的燈籠，還有一個空竹籃，青山桂一邊點頭一邊問我道：&ldo;這附近可有百年以上的柳樹？你能帶我去那麼？&rdo;

我想了想：&ldo;有的，離這不遠，順著柳青街往那邊走過去，拐一個彎就是，我帶你去吧。&rdo;

&ldo;謝謝你，小妹妹。&rdo;那女子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讓人有種無法不按照她的話去做的感覺。

老柳樹據說有將近兩百歲了，但它生得並不很高，樹身足有四五個人合抱那麼粗，平素附近住的小孩子也喜歡爬到它上面掏鳥蛋，也有折它的長枝去玩的，但它依然這麼繁茂，尤其在這夜色朦朧的細雨之中，樹冠顯得那麼濃密。

&ldo;就是這棵。&rdo;我指給青山桂看。

&ldo;好。&rdo;她點點頭，撩起一隻袖子，走到樹下，菱兒把燈籠靠近她的身邊照著，她在每一根枝條上看看，然後摘下個什麼東西放進菱兒手裡的竹籃。

&ldo;你在幹什麼？&rdo;我疑惑地湊近去看。

&ldo;摘柳芽。&rdo;菱兒告訴我。

&ldo;噢，做菜吃的？&rdo;我想起桃三娘每年在初春時節，也會摘一些柳芽做成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