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鶯(第1/4 頁)
小孩子看電影,總要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以成年人眼光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只有相對的好人和壞人。有的人在你看來是好人,但在別人看來是壞人;有的人在你看來是壞人,但在別人看來是好人;還有的人在你看來有時是壞人,有時是好人。還有的人,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壞人,但實則很好;還有的人,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好人,但其實很壞,無法用非黑即白簡單界定。
郝白吃過麵,回到臥室,躺著看了一會兒書,左思右想,還是給程倩發了資訊:“劉在找你。”連日來各種事情交織疊加,郝白本來就身心俱疲,特別是臥讀念著上面這段繞來繞去、考驗邏輯思維能力的話,越讀越困,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睡到五點,郝母進來喊醒郝白:“傻小子,就知道睡!上次給你提起過,就是見一見你張阿姨表姐家女兒的事,晚上媽給你都安排好了。6點半,城河橋西邊那個西餐廳,就你經常和那個狐朋狗友張二胖吃麻辣燙的旁邊,叫什麼來著?哦,對,‘遇見西餐廳’,知道現在你們年輕人愛時尚,老媽專門給你們訂的西餐廳。記得打扮打扮,早點到,別讓人家姑娘等你!”郝母連珠炮地發完命令,等著郝白表態。
郝白最厭惡相親這種戀愛形式:一男一女兩人,像商人一樣對坐,用買東西的眼光打量對方,看對方值多少錢,再用賣東西的眼光打量自己,看自己能賣多少錢——本質上是一種披著感情包裝的商業行為。
郝母洞察一切,早有準備:“媽就知道你不想去,剛才我專門去了趟那家餐廳,給了前臺一千塊錢押金,一會兒你們見面吃飯結了賬,剩下的錢都歸你。”
郝白忽然想起,這是他以前給老媽講過的張二胖老孃為了逼張二胖相親就範而使出的招數。張二胖本來也不願意相親,他老孃深知兒子貪財,誘之以利。張二胖發現有利可圖,現在已經把相親當成了職業——據說全縣城的適齡女青年都已遍見。
郝母顯然看出郝白想到了張二胖的旁門左道,趕緊提醒:“不是媽說你,可別學張二胖!他那是相親嗎?他那是詐騙他老孃血汗錢!你也相過四五次親了,爭點氣,早點成一個!”
郝白見老媽態度堅決,不好拂意,轉念一想,不僅能去白吃白喝,還能和姑娘聊天,而且還有錢賺,這生意屬實划算。要是見面的姑娘秀色可餐,那就等於連吃兩頓,物質精神雙豐收。
洗澡、刮鬍子、剪鼻毛、吹頭髮、換衣服,一番折騰,郝白脫離了大山深處的氣質,乍看很像是一個城市青年。6點出門,向著城河橋出發。城河橋飛跨新城舊城,一橋之隔,兩個世界,一邊是追著餵飯的親兒子,另一邊是貓狗為伍的野孩子。郝白從舊世界走到新天地,燈紅酒綠閃爍,紅男綠女穿梭,精神也為之一振,慢慢悠悠走了一會兒,抬頭看見一個招牌,霓虹曖昧,寫著“遇見西餐廳”五個大字。
天色未暗,旁邊的“巴蜀一家”麻辣燙門臉敞開,已是人滿為患,熱氣騰騰,呼呼煙氣霸道地將隔壁的遇見西餐廳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恨不得把牛排也薰陶出麻辣燙的味道。
郝白進了餐廳,按照接頭要求,坐到臨窗7號桌,點了一杯冰水。玩了一會兒手機,百無聊賴,四下打量。縣城的西餐廳,往往畫虎不成反類狗。郝白認為,在我們區區小縣城開西餐廳,要麼店主雅愛裝逼,借開店展示自己的生活情調、小資格調、文藝腔調,要麼店主篤定必有客人裝逼,借吃飯標榜自己的生活情調、小資格調、文藝腔調。也不排除真有認真開店的人,起初確實信誓旦旦只做西餐,但做著做著就發現在縣城賣西餐,那是文不對題、菜不對路,水電房租都養不住,慢慢就開始中西合璧,再往後選單上就不失時機地增加了爆炒腰花。郝白判斷這家店正處在中西合璧的初始階段,因為桌上雖然擺了筷子,不過餐廳裡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