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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變故,最後
一代拉漂們紛紛撤出高原,大昭寺曬陽陽生產隊須臾
土崩瓦解,隊員們散落回無邊無際的天涯。
緣聚緣散,緣深緣淺,緣分盡了自當別離。道理
我懂,可那時候的我實在是接受不了這種分離。很多
人就那麼消失了,永遠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了,或許這
一輩子很多人也無緣再聚首了。想起來就讓人心裡
亂,一種含悲帶怒的難過。
我傷了心,孩子氣地發誓再也不踏進拉薩半步。
但沒能守住自己的誓言,2010 年三十歲生日的
那天,我一睜開眼就往死裡想拉薩,想那幫當年的朋
友,想大昭寺門前的陽光。臉都沒洗,我衝去機場,
輾轉了三個城市飛抵了拉薩貢嘎機場。
再度站在藏醫院路口的時候,我哽咽難言,越往
裡走,大昭寺的法輪金頂就越看得真切。那一刻,我
是個近鄉情怯的孩子,匍匐在滾燙滾燙的廣場上,一
個長頭磕完,就委屈地涕淚橫流。
端著槍的武警過來攆我,他說:“走嘍走嘍,不
要在這裡躺。”
我翻手機,挨個打電話。空號、空號、忙音……
沒了,全沒了。
我沒皮沒臉的兄弟們,我一塊兒比賽吃“雞蛋”的
朋友們,都沒了。
我去買青稞啤酒,跟老闆娘說:“今天我生
日……”
她看我一眼,說:“只批發,不零售。”
一年後,我再回拉薩,在兄弟喜力的暮野客棧結
緣了一位漢地來的大和尚,他人很和善,天天帶著我
去藏姑寺喝甜茶。
又過了一年,我隨緣皈依三寶,做了禪宗臨濟在
家弟子。
皈依的那天跪在準提菩薩法相前我念:往昔所作
諸惡業,皆由無始嗔痴貪……
我想我是痴還是貪?願我速知一切法吧,別讓我
那麼駑鈍了。
師父開示我緣起論時,告訴我說萬法皆空唯因果
不空。他說,執念放下一點,智慧就升起一點。
可是師父,我執念重,如縷如麻如十萬大山無盡
綿延。
我根器淺。時至今日,依舊執著在和“拉漂”兄弟
們共度的那些時光。若這一世的緣盡於此,若來生復
為人身,我期許我能好好兒的,大家都能好好兒的。
我期待在弱冠之年能和他們再度結緣於藏地,再度沒
皮沒臉在大昭寺的陽光下。
2008 年以後,我有四年沒有見過成子。
從西藏撤回來後,成子去了青海,在中建材擔任
了三年的銷售主管。多年的高原生活給了他一臉正宗
的高原紅,成子屢屢被客戶認作安多藏族。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他積蓄的福報忽然井噴,業績一度牛得嚇
死人,七個人的團隊一年的營業額達到三億七千萬。
在青海的日子裡,成子常跑去佑寧寺轉經,那個
地方在距離西寧四十公里的互助縣,大大小小的寺院
散落在山間,山影松濤,紅牆金頂,美若仙境。
佑寧寺的堪布是個轉世小活佛。成子每次去都和
他住在一起,同食同寢,忘年相交。小活佛偶爾會對
成子講一些不可思量的話,似開示,又似天眼通後的
箴言。他說:“以前已經活得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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