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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度獲罪,琦善在京中人緣卻一直很好。回到北京後,會審人員只尋&ldo;微瑣細事&rdo;令琦善回答,實際是為他開脫罪責。刑部尚書恆春甚至要將舉報人賽尚阿的四名下屬當做罪犯抓來,與琦善一同審訊。這明顯是違反大清律的。然而對這個建議,滿朝無人反對。只有當時兼屬刑部侍郎的曾國藩挺身而出,拍案而起,說:琦善雖然權高位重,但既然奉旨查辦他的罪行,則自然應該以罪犯待之。舉報他的那幾個司員官位雖低,現在也仍然是朝廷命官,怎麼能像罪犯一樣抓來當堂對質?如果舉報者被這樣對待,將來再有大員犯罪,誰敢過問?況且皇帝只命會審琦善,並沒有命令兼審其司員。如果一定要傳訊司員,那必須先請旨。
曾國藩&ldo;詞氣抗厲&rdo;,&ldo;四坐為之悚動&rdo;,刑部尚書恆春不得不取消了這個動議。懾於曾國藩的剛直,鹹豐二年四月,琦善被革職,發往吉林效力贖罪。
另一個&ldo;大名大位&rdo;者是賽尚阿。鹹豐二年初,賽尚阿等因為在鎮壓太平天國起義軍過程中排程不力,日久無功而&ldo;交部議處&rdo;。朝中眾人多力圖為之寬減,只有曾國藩&ldo;以軍務關係重大,議處罪名宜從重者,不當比照成例&rdo;。
但會議還是決定從寬處罰。曾國藩不服,&ldo;會議罷後,公專摺奏請從嚴議處&rdo;。賽尚阿因此終被革職。
本來,曾國藩在京官中人緣頗好。然而,這兩次挑戰&ldo;大名大位&rdo;者,卻令他人際關係網出現巨大破洞。因為琦善門生故舊遍天下,與穆彰阿關係也頗深。曾國藩打破了&ldo;官官相護&rdo;的潛規則,成為官場上的異類。案子審完之後,許多人與曾國藩拉開距離,甚至不再往來。他在官場上的處境愈益孤立。&ldo;諸公貴人見之或引避,至不與同席。&rdo;在背後當然更是遭到無數詆毀之詞。彈劾賽尚阿又得罪了一大批人。因此曾國藩在鹹豐二年幾乎成了京師人人唾罵的人物。
在北京的最後一段日子,曾國藩動輒得咎,精神十分痛苦,愈來愈想念家鄉了。國事頹唐,他百計奮鬥,卻絲毫無補,不免又一次萌生了退志:
粵西事用銀已及千萬兩而無確耗,戶部日見支絀,內庫亦僅餘六百萬。時事多艱,無策以補救萬一,實可慚愧!明年擬告歸,以避尸位素餐之咎。
在給羅澤南的信中亦云:
計稍遲歲時,即當解組歸養,從吾子與孟容(指羅澤南與劉蓉)於萬山恬寂中耳。
鹹豐二年六月,曾國藩終於得到了江西鄉試正考官的外差,他興沖沖地逃離這個讓他失望而厭惡的京城,準備從此引退歸山。不料剛走到安徽太和縣,接到了母親去世的訃聞,當即換裝回鄉奔喪,至此正式結束了他十四年的京宦生涯。
第四節 在長沙&ldo;打脫牙和血吞&rdo;
一
曾國藩說:&ldo;餘生平吃數大塹,而癸丑六月(鹹豐三年六月)不與焉。&rdo;似乎長沙之辱在他記憶中無足輕重。事實遠非如此:正是這次強烈刺激,推動他克服了那些本不可能克服的困難,練成了湘軍。
事情起因於鹹豐二年臘月曾國藩入省承擔公事。
鹹豐二年底,鹹豐皇帝的一道緊急命令傳到了荷葉。原來不久前太平軍揮師北上,湖南各地,紛紛糜爛。鹹豐皇帝情急之下,詔命在鄉下老家為母親守孝的曾國藩幫助地方官員興辦&ldo;團練&rdo;,也就是&ldo;民兵&rdo;,以保衛鄉裡。
曾國藩一到長沙,就展現出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
皇帝的諭旨傳到湖南時,太平軍已經揮師湖北。湖南雖暫獲喘息,形勢卻依然危急。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