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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畫面像走馬燈一般從他腦海里賓士而去。
他想起了那日在夢中所見。
九天鏡是金,鮫珠是水,天潯刃為木,流明燈為火。那,何為土?
他當時看見的只有四件法器,無論怎麼地去回想,他都不知道第五件究竟是什麼東西。
律九淵說第五件法器在先前他去的那座山中;岑明道第五件法器葬在落霞宗裡。
想來……
那個畫面突然映在了他的腦子裡。
他看見了岑明。
設下縛魂陣的岑明並非油盡燈枯之勢,他撫上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地逼著自己嘔出了一口黑血。他粗暴地抹去嘴角的血跡,扯出一個生硬難看的笑來。
他的劍已經碎了,無法再御劍飛行。
他只能以最普通的方式,足尖輕點在一枝又一枝的枝幹上。
他來到了落霞山,一路摸著石壁,沿著漆黑的山道下到了落霞山的最深處。
他將自己埋入黃土,在自己的胸前結下了一個法印。印入胸口,泛著柔和的金光,可帶給他的苦楚卻是極其的狠厲、劇烈,生生地將他的魂魄碾得破碎不堪。
他在一片黑暗中閉上眼,陷入了又一片睜眼不見故人的黑暗之中。
這幾百年來,受苦的又哪裡只有沉川一人。
先者岑明以自身為祭,同他一起墜入沒有盡頭的痛苦輪迴。
當他以一念殘魂在路遲林的體內睜開眼睛,四下茫然地看著世事滄桑,又何嘗不悵然,何嘗不苦。
路遲林膝蓋一軟,頓時就跪在地上,重重磕在了硬土之中。心裡漫上的那種感覺似曾相識,猶如打翻的陳年老醋,酸得刺牙。
他與岑明神識相連,他能看到的,岑明自然也一一可見。但是那人卻是如一樽雕像,從到到尾沒有半分的動容。
幾近癲狂的笑聲響徹了山間,沉川咳著血,卻仍是停不下那震痛耳膜的笑:「你當真是……你當真是……」
「好一個高風亮節的岑明仙長,好一個……」沉川終於明白了岑明的目的。從他們最初在臨雪堂上的對峙,就是一番深思熟慮別有用心。他接近自己,靠著路遲林取得那微不足道的可乘之機,不過就是為瞭如今,能再次與自己同歸於盡。
他雖是魔,但論起狠,終是不敵這人半分。
岑明的神魂看著是愈發的蒼白模糊,倘若此時來了一陣風,他就能頃刻遠去似的。
路遲林跪在地上,痛苦地攥起胸前的衣物。他知曉岑明陣法將成,只怕他也是時刻無多。
「你當真沒有半分猶豫嗎,岑明?」沉川咆哮著,「你寧願與我一起死去,也不願站在我的身旁與我共生?」
岑明輕輕地笑著:「可我已經死了。」
他回過頭來往了路遲林一眼,從他們相連的靈海中傳了一句話:「再忍忍。」
他與路遲林的關係可比雙生,路遲林受的痛苦他自然也沒有少下一分,甚至還比之更甚。但他的脊背依舊是直挺的,膝蓋也沒有彎上半分,似是絲毫不願在沉川面前展露出自己的一點軟弱。
陣牆裂開了一道口子,隨後如蜘蛛網般的像在擴散開來。血水滴在地上,融入草木枯萎的土地上。
眼見沉川就要脫困而出,岑明一咬舌尖,抹下了一條血痕。
下一刻,遠方射來一道劍光。
劍風直入,猶如萬馬千軍。
一劍光寒十九洲。
第七十三章
劍風又至,路遲林心有所感地吃力地抬起頭向遠處的天際望去。那天蒙了一層雲靄,像是要哭不哭的孩童一般,遠遠的還現著昏灰一片。
那道劍光像是劃破了長空一般,給執劍人都鍍上了一層暖光。律九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