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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還沒轉正呢,」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豪情萬丈,「但我肯定能把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對方怎麼樣?」
徐衍昕想了想,「個高,身材好,長得好,腿賊長,就是嘴有點刻薄。」
「挺好,治你這傻氣。」
「叔,你呢,有沒有什麼好事情?」
薛志彎腰澆花,道:「明天開庭,終於可以不用聽你在我身邊嘰嘰喳喳了。」
「叔,你真的……」
薛志掃他一眼,「你怎麼來的?坐出租來的吧?從市中心打到這裡,少說兩百,也是筆不小的開銷。而且我看你也從來沒為錢的事緊張過。」
「小徐,明天你別來法庭,我不想見你。」
第56章
像徐衍昕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從誕生起,生命旅程於他而言就是一場磨難。
不知是從何而起的力量,讓他沒有被這個奉行淘汰理論奉行動物法則的世界同化。然而縱然他半傻半純,薛志的事仍然剝奪了他為數不多的希望。法院是個很神聖的地方,雖說法律不是正義,然而徐衍昕一直將法律當作是行使正義、取得公正的武器。犬儒主義尚且能用的武器,他怎麼用不得?他要用得比誰都得心應手。
然而,當薛志站在被告席,一連說了三遍「是我做的」後,他方才懂得這世間大多的正義,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薛志的背佝僂,他的臉蒼老,他的眼睛渾濁。
唯獨他的聲音洪亮。
他想起大學時觀看的辯論比賽。論題是那個著名的兩難問題,你是列車長,列車失控,只有兩條軌道,你會選擇撞向一人的軌道,還是五人的軌道。前提是不可能暫停,必須做出選擇。
這是一個多麼殘忍的問題,辯論隊的選手們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唇槍舌戰,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一個被估量計算的數值。
當時江嶼站在「犧牲少數人未必正義」的立場說,一針見血地指出:「如果對方辯友要談論人的社會效益,那麼五位垂垂老矣的人和一位年輕力壯的人,誰的價值更高呢?五位無所事事的街頭混混和一位懷孕女性,誰更值得被拯救呢?當社會為了多數人開了先河,給少數群體施加暴力時,這絕不是公正公平的名號,不過是打著人多勢眾的暴力行徑,不僅藐視法律,更蔑視人性的道德。」
對方辯友一噎,出言諷刺,「然而生活就是要有所選擇,你到底選擇哪一邊呢?」
江嶼笑答道:「一個被迫選擇的列車長,不論選擇哪一邊,都不過是可憐的不幸者,往後的生命都被逼攜帶著他人生命的罪孽。而一個滿心社會效率價值的劊子手,不論選擇哪一邊,都將失去自己為人的價值。」
他雲淡風輕地把對方辯手駁得面紅耳赤。
那時徐衍昕作為數學系的觀眾,依稀聽到隔壁的女生悄聲說「真帥啊」。
的確,江嶼做任何事,都有一股閒雲野鶴的風範。他並非真的不在乎,若不是徐衍昕知道他要靠實踐分拿獎學金,恐怕真會信了他不過是來玩玩的說法,江嶼打架、犯規、比賽,都透著股漫不經心的調調,他永遠不會說,他必須要贏。他會懷著滿腔的野心,精心地準備,卻擺出一個毫不在乎的姿態。就像毒蛇捕食野兔,雙眼緊縮,卻不緊不慢地遊走在草叢的陰翳中。
江嶼好像天生善於辯論,巧舌如簧。而徐衍昕卻是那個始終惶恐難安的不幸者。拿了獎金,江嶼帶他去吃火鍋,見他悶悶不樂,便說:「你還在想那個辯題?就是說著玩的,別當真啊。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一切沒用的論題,都將成為隱形的法則。比如當自動駕駛普及,當它失控時,在無法避免的兩難境,就會被逼做選擇。而這樣的選擇是人提前輸入的,人要輸入什麼樣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