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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旗陸一怔,&ldo;有沒有人知道?&rdo;
&ldo;沒有。&rdo;安之愕答,他的警覺來得有些莫名。
&ldo;那就好,不要告訴任何人。&rdo;
安之想問為什麼,話到嘴邊嚥了回去,今時已不同往日,&ldo;我知道了。&rdo;頓了頓,那邊依然無話,她即刻說,&ldo;沒別的事了,關總再見。&rdo;
耳邊彷彿傳來他的輕輕嘆息,若有若無地,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正想掛掉電話,卻聽到關旗陸說,&ldo;出來吃宵夜嗎?&rdo;
她張口結舌,&ldo;你、你不是在‐‐香港?&rdo;
他看錶,&ldo;我能在十二點前趕回來,沙面的蘭桂坊見?&rdo;
安之不再說話。
關旗陸輕喚,&ldo;安之?&rdo;
她沉默依然。
關旗陸的心底忽然便鑽出一絲恐懼,很輕很細很擾人,就象他曾經歷過的悱纏拉割,絲麻絲麻地,一時輕微一時尖銳地痛,痛得很淡,但完全無法遏止。
下一剎當安之開口,證實了他的預感。
試探地,猶豫地,又似決定地,&ldo;還是朋友?&rdo;她說。
他笑,背靠向後座,又傾身向前,手掌掩上眼睫,又垂下捏成拳在身側,再張開,換了隻手抓著手機,唇沿貼著電話,一直在笑,笑聲淺淺地,溫然地持續著,如果沒有安之,如果他的世界裡沒有安之。
他必須在這一秒內決定,此後未來五十年的人生方向。
&ldo;我‐‐&rdo;
&ldo;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rdo;安之搶在了他之前。
就那一瞬一秒。
男人在前程和愛情之間作抉擇時僅僅只是一線的躊躇,對女人來說破壞力卻大得足以令心底猶存的希望徹底毀成碎片,不敢聽他的答案兼為維持自尊,在他出口前安之直接判了兩人死刑。
她輕輕道,&ldo;如果一樣東西,我需要很努力、經歷很多、付出很慘痛的代價才能夠獲得,如果過程需要如此辛苦,對我而言它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那時你問我,對於感情是否也如此,答案我現在知道了,我想‐‐是的。&rdo;
關旗陸忽然明白過來,他無法和安之解釋自己曾經歷過怎麼樣的心理折磨,儘管幾近靈神俱毀,因為他已經教會了她,不管此間他如何天人交戰,這過程對她而言不具意義,重要的僅僅只是結果。
冷靜和溫柔和微弱的痛,一切全然歸位,該來的始終要來。
他慢聲道,&ldo;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個問題?&rdo;
安之沉默,她的成熟遠達不到關旗陸的境界,由是此刻的她根本感知不到,他已把決定權全然交在了她手裡,那一絲委屈與賭氣,那一絲年輕的驕傲,以及受挫後心底對情感帶來的傷害的深深恐懼,讓她無法不硬著頭皮把態度堅持下去。
&ldo;我想過了……&rdo;她低低道。
他問,&ldo;不會後悔?&rdo;
她實話實說,&ldo;我不知道。&rdo;
他又問,&ldo;你覺得做朋友對你最好?&rdo;
&ldo;記不記得你打過的比喻?我們現在就好象是一個人站在山頂,而另一個人卻站在山腳。&rdo;兩人身在景觀完全不同的地方,只能隔著一千級臺階遙遙相望,&ldo;你在山上不會下來,而我在山下無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