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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坂小姐聞言,臉色有些僵硬,她坐直了身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因為這是工作……”
可是她話剛講到一半,臉上便露出了一種自我嘲弄的笑容,道:
“……話是這麼說,但像町屋那種受害人自救會實在是太有組織了,如果這類抗議活動再激烈些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裙子常會破洞,花圈也經常被弄得破破爛爛的。”
我也想起這位公主曾被守靈人倒灰的情景,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保坂遙這時似乎也放鬆了下來。她把身子探到桌子上,用手支著下巴說道:
“白戶先生,我覺得這件事有它不可思議的地方。我也曾偷偷到受害人自救會的集會看過,絕大部分老人,都認為100%是銀行的錯。你不覺得這種想法不正常嗎?他們當初在簽約的時候,不是也期待能透過這項投資獲得資金收益嗎?等到事情失敗的時候,卻沒有半個人提到這一點。這些老人家活到這把歲數了,怎麼連做事就有風險、要付出代價這一點常識都沒學到呢?再說,以我個人的想法,雖然銀行或壽險公司確實在這件事上負有不可推脫的責任,但那些老人也不能一臉天真地認為自己被騙而大吵大鬧吧?”
我點了點頭,說實在的,這確實並非一個單純地可以分清好人壞人的遊戲。我思考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道:
“當然,如果說他們必須為自己心生貪念負責,或認為這是別人讓他們做了場好夢的代價的話,我想他們也確實為此承擔著血淋淋的責任。然而有一點我們是要注意到的,那就是這些老人並不是為了自己才去投什麼變額保險的。他們之所以投這種保險,其核心想法無非是想用自己去世時獲得的理賠金支付遺產稅,然後奸留一些財產給自己的孩子。你說,這不是一種犧牲自己成全後代,或者說是利他主義的精神嗎?這樣一種想法,難道不是很偉大的想法嗎?然而這些財大氣粗的銀行,卻針對人類心中最溫柔的情感,誘之以利,其實它最核心的想法就是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這種做法難道不是很齷齪嗎?作為推動日本經濟發展與維護社會和諧的大型銀行,難道沒有它應該反省的地方嗎?”
“嗯!說的也是,或許是這樣吧。”
原本覺得自己有理的保坂遙的聲音變小了。我知道,如果再說下去,可能會逼得她上火。不過,我的話卻停不下來了,於是我接著朝她說道:
“再說,他們的存款賬戶被凍結,連住處都要被拿去拍賣。這樣一來,這批人等於是什麼也沒有了。老人們流離失所,有的家庭因此妻離子散、永墜深淵。我們再來看看銀行,它雖然是無法全額回收債權,可能會因此而面臨一些損失,但你想想,銀行會因此而破產嗎?職員的薪水會因此而發不出來嗎?沒有。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逼人太甚呢?”
一直看著桌面的她此刻抬起了頭,好像徹底放棄的樣子看著我,爽朗地說道:
“哦!看來問題果然還是出在銀行這邊,這是真的。而且,還有另一個問題是在我自己。我做著這種無法拿到檯面上來的工作,還死抓著自己也不喜歡的銀行不放,真是有點愚笨啊。呃,那個,白戶先生,請問我能不能來點葡萄酒呢?”
就這樣,我們開了當晚的第一瓶葡萄酒。
勃良第紅葡萄酒。
不昂貴,但有著如同剛摘下的花朵一般的舒爽香氣。
很快,我們兩人都醉了。看來,酒好不好不是由它貴不貴來決定的,而是看你在和誰一起喝。
醉了的我們繼續天南地北地討論著,保坂遙已經不再站在銀行職員的立場了。我們討論出來的結論是這樣的:
變額保險的問題在於,它看起來是人人平等,實際上卻是弱肉強食,所以不能交給形式上信奉歐美的“契約至上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