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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繾雪道:「我過去看看。」
謝刃:「好。」
他答應得爽快,而風繾雪卻又疑惑起來:「你這回怎麼不攔著,說我靈力虛耗,先不要管天無際的事了?」
謝刃被問得啞口無言,攔著,要怎麼攔,如何攔?在春潭城仙船上時,玄花霧被冰霜制服,曾有修士連連感慨,說瓊玉上仙的符咒果真厲害,自己當時未曾細想,可現在鮫綃圖內也降下了一場同樣的冰雪,甚至能壓制住自己的紅蓮焰,這世間能一劍封海、一劍縱雪之人本就不多,而若在此等深不可測的修為基礎上,還要外加「長得極好看」五個字,那也確實不難猜。
水妖其實是露出過兩回破綻的,一是初見時那莫名其妙的「窮且益堅」,二是有一回不假思索說了句「瓊……風公子」,自己當時還在想,這窮瘋公子是個什麼奇怪口誤,現在一想,窮瘋的好像只有自己。
求娶個風氏的小姐都要用滿船聘禮壓渭河,那若換成……謝刃看了眼風繾雪,窮人不說暗話,我覺得我好像真的拼不了財力了。
風繾雪擔憂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謝刃握住他的手,不甘心地捏了捏:「沒事,心裡煩。」
「被困在這裡出不去,就開始煩了?」風繾雪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來,「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時,你休息一會,我去看看天無際。」
謝刃目送他去了另一頭,自己枕著手臂躺回沙灘上,看著碧藍長空,繼續一件一件整理往事。
若對方當真是瓊玉上仙,卻突然化名為風氏子弟,出現在長策學府中,肯定是有理由的。
而他在來到長策學府後,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幾乎稱得上是寸步不離,白天盯著不準逃課,晚上盯著背誦《靜心悟道經》,出門降妖時也總是同行,甚至連放假時要一起回家都約好了。那麼很明顯,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理由」。
可堂堂上仙,為什麼要喬裝來到自己身邊呢?
謝刃微微皺眉,他當然還沒自戀到腦補出「仙女在天上看到田間放牛郎,一時芳心大動於是私自下凡」這種橋段,太扯了。再一細想,在自己為獵鳴蛇燒毀巍山時,璃煥就警告過一句,說當心師父寫信去青靄仙府告狀。
難不成師父不僅真去告了狀,還專門請來一位上仙管著自己?
謝刃腦袋嗡嗡響,好像也不大可能啊,自己哪有這麼大的面子。但事實擺在眼前,高人就在我身邊,而且還溫柔體貼照顧有加,跟個田螺……公子似的。於是謝刃繼續琢磨,這回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本《靜心悟道經》上,背靜心經,又不許與何歸走得太近,其實可以做出同一種解釋——擔心自己會步入歧途,一朝入魔。
他一下子坐起來,非常匪夷所思地想著,不是吧,難不成我是什麼千年一遇的邪魔災星轉世,天生就是橫行四野血雨腥風的命,所以仙府要特意派個人來盯著我,安撫我,引導我?
「阿刃,阿刃,謝刃!」墨馳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麼呢,我叫你三四聲都沒反應。」
謝刃被他打斷思緒,隨口敷衍:「想要怎麼出去。」
「那你現在可能不用想了。」墨馳道,「天道長醒了。」
「哦。」謝刃站起來,「我去看看。」
墨馳納悶地看著他:「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激動?那可是被九嬰折磨了百餘年的天無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被救醒,外頭的大長老們都未必能做到。」
謝刃看了眼遠處的風繾雪,單手搭住墨馳:「不是不激動,是沒心情激動,走,扶我過去。」
墨馳不解:「你腿也受傷了?」
謝刃如實答:「我腿沒傷,就是有點軟。」
墨馳:「……」
璃煥舉著水囊,餵天無際喝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