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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螢用盡所有力量將燭照的靈識封存,只盼他在將來甦醒時,已經被妖血淬鍊得足夠勢不可擋,至少可以有能力自保。曜雀帝君並未看穿幽螢的目的,以為他是想操縱燭照,於是將那一團淡藍靈魄重新收回金光陣中,另一手召來燭照檢查。此時的長劍靈識已被封存,自不會作出任何反應,曜雀帝君便未再細究,轉而帶著幽螢靈魄一路前往寒山,把它投入了梟鳳口中。
兇禽被腹中寒意激得羽毛染霜,痛苦地掙扎著,將方圓數百里的花木靈獸皆焚為灰燼,卻依舊掙不開鎖鏈的纏縛。月映野看著眼前幾乎鋪滿蒼穹的烈火,有些不忍再問,風繾雪主動道:「我不記得被這場妖火焚燒了多久,幾天,幾年,或者幾百年,但最後好歹是逃出來了。」
逃出來後,就是寒山那處洞窟,彼時洞中還有一群受困的白牙山獸。它們將幽螢叼進一汪潭水,讓他慢慢從灼傷中緩了過來,而那條通往外界的崎嶇孔洞,也是由幽螢和白牙共同開鑿,一個撞,一群挖,經年累月,終於迎來了第一束微弱的光。
再往後,白牙群留在了寒山洞窟附近,一代一代地生活繁衍。而幽螢靈魄則是被一縷風卷著,悠然行於三界間,受雨霧滋養,眠長白雪山,最終被天地所孕,得以重活一世,懵懂地睜開了眼睛。
恰好路過的青雲仙尊從地上抱起這粉嫩可愛的小嬰兒,用長袖一掩,樂呵呵地帶回了仙府。
重重大夢散開後,明月島又恢復了安寧祥和,唯有三隻掠夢鷹還蜷縮在一旁,估計在它們生存的幾百年間,都沒有見過這般天昏地暗的場景,多少有些影響胃口。
月映野揮手點燃屋內所有燈燭,驅散了黑暗所帶來的壓抑。謝刃扶著風繾雪坐在椅子上,蹲下握住他的手:「還好嗎?」
「我沒事。」風繾雪扣住手指,兩人濡濕的掌心相貼,並不舒服,但他不想放開。往事其實稱不上慘烈,至少在他自己看來,這一切都更像是荒唐鬧劇。原來在那人眼中,自己即便生而有靈,也依舊只是一樣物品,因為是物品,所以輕而易舉就能被損毀。高高在上的帝君,心懷天下的尊者,生來就是萬妖之敵,該受萬人景仰,區區一張弓,哪怕有靈又如何,用得不順手便丟了,看得不順眼便毀了,不值得多浪費半分時間與精力——更何況這張弓還當眾屠戮修士。
風繾雪相信,那群紅衣修士加起來,哪怕數量再翻上三倍,也難敵曜雀帝君一劍,但紅衣修士口中的閒話,卻實打實會汙了尊者之名,兩下相較,的確是毀了自己最為省事。而在毀了自己之後,就算紅衣修士真有問題,便再斬了他們,又有何難?
所有事歸根結底,也無非是一句「不重要」,不重要的弓,不重要的修士。
重要的唯有曜雀帝君的威名。
白鶴城中的滿招大將軍,因為資質平庸又膽小怕事,所以哪怕再渴求盛名,也只能自吹自擂英明神武,沒有能力傷及旁人。而萬丈金殿之中的尊者,卻實打實有著滅天之力。
月映野替風繾雪裹好單衣,又問謝刃:「你可還能記起靈識甦醒之後的事?」
「零零散散。」謝刃站起來,「隨著封存住燭照的冰雪層層融化,慢慢的,外界的動靜也能傳入劍身。」
最早的記憶,好像就是出自斬殺九嬰。燭照的靈魄雖然與妖血無關,但數萬次的歷練的確令他有了能縱火焚天的力量,初時他並不知幽螢到底出了什麼事,內心深處依舊在為往事而焦慮,所以便越發賣力地斬妖除魔,希望能早些掙脫禁錮,好親自去問一問曜雀帝君。
而曜雀帝君也逐漸感受到了燭照劍魄的存在,長劍已跟隨自己多年,用起來頗為順手,他自不願幽螢之事重演,便每一晚都將劍身置於金殿中央,親自誦經鎮邪,聽得燭照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好端端的,為何要成日浸浴在這空音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