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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因為他一下子又把我變成個&ldo;仙&rdo;而覺得感動,邁開大步走進寄放腳踏車的場所,把寄車號碼的小木牌交給看車的人。他跟在後面,也把牌子放在那不曾上油漆的白裡帶黑的木板桌上。
我走入這已經沒有多少輛車子停著的廣場中,找著自己那六成新的綠色女車;把手裡的書和筆記簿放入前面藤筐中。開了鎖,將車子推著出來。
出了公園門,我躍身上車,腳下一用勁,輪子滾上微斜的坡,又一飄而下;止住腳蹬,已是衝出十餘丈路的光景了。聽見背後飛輪的聲音,張若白的車子已經追到,前輪斜刺裡切過我的前輪,使我不得不放緩下來。
&ldo;想逃嗎?&rdo;他問。
&ldo;沒有這個必要。&rdo;
&ldo;那我們去喝杯咖啡怎麼樣?&rdo;
&ldo;也沒有這個必要。&rdo;
&ldo;籲!&rdo;他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我不由得望了他一眼,他也正轉過臉來看我,不該遇著的眼睛又遇個正著。他一聳肩,說:
&ldo;上個星期六,平白的叫人糟蹋了三張音樂會的入場券。&rdo;
&ldo;我告訴過眉貞我不能夠去。&rdo;
&ldo;是呀,我並不是怨你。&rdo;
背後忽然聽見汽車喇叭一陣窮吼,一輛簇新大紅色的轎車,箭矢樣的飛越我們身旁。
&ldo;無聊。&rdo;張若白低罵著。
這是綽號&ldo;小老闆&rdo;的王一川同學的新車,他總看準上下課的時間在這條路上來回馳駛;遇有同學在路上,便不停地鳴著喇叭,告訴大家他的新車子來了。
&ldo;有時候我真想不通為什麼世界上有王一川這類的人。&rdo;張若白搖搖頭說,&ldo;真叫人看了就討厭,真想走近去一連踢他七八腳。你說是不是?&rdo;
&ldo;你說是不是,嗯?&rdo;看我沒答話,他又問了一聲。
&ldo;他走他的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各不相擾。我一心想著怎樣把自己的路走好,沒有時間和精神去討厭別人。&rdo;
&ldo;他走他的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rdo;他笑著說,&ldo;怪不得同學們都說你是一個哲學家,句句話都含有哲理。&rdo;
&ldo;一個天字第一號糊塗蟲話裡會有哲理?&rdo;
&ldo;別吹了,要做一個糊塗蟲你還不夠資格哩!&rdo;
&ldo;那是說我連個糊塗蟲也比不上?&rdo;
&ldo;誰說你是個糊塗蟲的?&rdo;他急得臉孔發紅,幽默感全沒了。
兩個馬路口過去,我開始轉彎,他仍舊跟隨著。這是沒得驚奇的規矩,他曾和王眉貞說,每次他送我到大門口,不知道哪年,哪月,哪日,哪時,我才會延請他到我家裡坐坐。
&ldo;淨華,我想‐‐我想和你談談,我們到哪兒坐坐好嗎?&rdo;
&ldo;我累極了,而且……&rdo;
&ldo;明天呢?&rdo;
&ldo;你有什麼話現在告訴我好嗎?&rdo;
&ldo;後天?大後天?這個月?下個月?今年?明年?今生?來生?……&rdo;他音調艱澀得說不下去了。
這一次,我心中除去歉意還加了點別的,但那是微乎其微的,微小得無法生存。
這條我家坐落著的馬路寬闊寧靜,天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