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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城市的夏天烈日炎炎,氣溫直逼四十度。這天的拍攝進行得並不順利,只好草草收工。我心中有愧疚有沮喪,吃過晚飯後想著一個人去海邊走走散散心,就揣上手機出門了。為了找找高中生的感覺,我還特意挎了個雙肩包。
這附近就有個高中,也是我們這部劇最重要的取景地。剛好放學時間,學生們魚貫而出,我穿著校服輕而易舉就混了進去。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當時沒有放棄學習去做練習生,我現在會在哪裡呢?
就這樣跟著人群走啊走,不辨方向,漫無目的,最後我停在了海邊。轉頭卻發現我的小搭檔隔了十幾米遠跟在我後面,看得出來他很聽導演的話,襯衫紐扣全扣好,校服外套拉鏈拉到最頂上,完全就是學生會會長、風紀委員、優等生婁羽琛應該有的樣子。
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鬆了兩粒釦子的寬大襯衫,大敞著的藍白外套,覺得我也挺符合人設的。我學著劇本里周冉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沖他吹口哨:「嘿,你也來找感覺啊!」
「我不是來找『感覺』的。」他的語氣和表情像變了個人,一板一眼的,特別有好學生那味兒,他說,「我是來找你的,周冉。」
我因為這個稱呼一愣,剛想說點什麼,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我看了一眼,是李沐打過來的。他還是會每天給我打電話,雖然我一個都沒接過。
「周冉這個時候不會接電話的。」照影走近了幾步,盤手站在我面前。
這句話好像給了我莫大的勇氣,我低頭按下了結束通話鍵。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告訴我,現在你就是周冉了。有那麼幾秒鐘我差點一個衝動把手機丟海里去,但內心熊熊燃燒的打工魂告訴我扔了還得自己買,我收回偶像劇般的心思,把手機關機了揣回口袋裡。
「好的,會長。」我也按照周冉喊婁羽琛的叫法稱呼他,語氣輕佻地問道,「那我們從哪裡開始培養感情呢?」
照影或者應該說「婁羽琛」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抬手托住我的後腦勺,直接吻了上來。
現在想來,這幾乎是複製了劇本里的情景:周冉又一次目擊婁羽琛偷竊後,跟蹤他來到河濱,開口威脅卻被婁羽琛反客為主,吻完,婁羽琛還來句挑釁十足的「夠嗎?」
我當下的慌張無措可能和當時的周冉如出一轍,以至於連肩上雙肩包滑落的細節也一模一樣。
海浪聲、風聲都足夠喧囂,可是蓋不住耳邊照影的聲音,每個字都很清晰:「來不及培養了,直接熱戀吧。」
那天晚上回酒店以後,我給趙宇打了個電話,我說宇哥,我要閉關修煉了,一定要把這部劇拍好。然後我掰斷了電話卡,決定在這與世隔絕的幾個月裡完完全全變成周冉。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位,我好像才是「婁羽琛」,是被這種病態關係拯救著的那一方。我沉溺在戲裡戲外全方位的角色扮演中,借著周冉的身份,把花知夏徹底殺死在這具軀殼裡。
誰也不會想到兩位主演進入角色的方式是像劇中角色一樣偷偷接吻吧,這太瘋狂了。有時候我們在深夜裡回到片場,教室或者海邊,或者隨便哪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照影吻我,然後開玩笑說:「萬一有工作人員回來拿東西看到了怎麼辦?」
我裝傻,問他:「什麼工作人員?你說同學和老師嗎?」
我不喜歡他這樣用一句話就把我拉回現實裡,我明明就是周冉,他明明就是婁羽琛,沒有什麼工作人員,沒有鏡頭,也不是演戲,我們只是兩個天天湊在一起偷偷摸摸幹壞事的高中生。
夏天裡的吻,總是纏綿又熱烈,帶著四十度高溫的黏濕,回憶起來能聽見嘈嘈切切的蟬鳴,看見蓬勃婆娑的樹影,聞見海風裡淡淡的鹹,還有手心裡校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