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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舉起袖子擋了一下。於是更多的目光直勾勾地射了過來。
庾晚音:“?”
幾個老太醫從裡屋迎了出來,後面跟著作為學徒的蕭添採,照著流程往夏侯澹跟前一跪,老淚縱橫道:“老臣無能,老臣罪該萬死啊……”
夏侯澹也嚴格遵照流程,一腳踹開為首的老太醫,急火攻心地衝了進去,人未到聲先至:“母后!母后啊!”
裡間空氣渾濁,瀰漫著一股不妙的味道,由排洩物的臭味與死亡的陰冷氣息混合而成。
床上的太后已經換上了壽衣,形容枯槁,四肢被人擺放端正了,雙手交疊於胸前,殭屍般直挺挺地躺著,一雙眼珠子幾乎暴突出來。
小太子跪在一旁角落裡,縮成一團,幾乎像個斷了線的傀儡,走近了才會發現他在瑟瑟發抖。
夏侯澹:“啊!”
他聲音大得離譜,似乎是為了確保外面的人都能聽見:“母后且安心,兒子來了!”
庾晚音:“……”
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演技的巔峰。
夏侯澹居然能一邊語帶哭腔,一邊對床上之人露出一抹飽含惡意的微笑。
太后被他激得整個人抽搐起來,卻只能發出“呃啊啊”的聲音。
夏侯澹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貼心地伸手幫她掖了掖被角:“兒子都明白,都明白。”
四目相對,夏侯澹的眼前浮現出初見之時,那雍容華貴、不可一世的繼後。她殷紅的指甲劃過他的面頰,刺得他眼皮直跳,卻不敢躲閃。
當時的他如同一隻待宰羔羊,唯一能等待的只有他人的垂憐。
若說她在這十餘年裡真正教會過他什麼,那或許就是:不要等。
太后指甲上的蔻丹早已剝落得一片斑駁。她瞪著夏侯澹抽了半天,每抽一下,出氣就更多,入氣則更少。
夏侯澹:“什麼?小太子?”他朗聲道,“母后不必擔心,朕必然會好、生、照料他。”
藉著床帳遮擋,他對著太后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笑得更喜慶了。
太后:“……”
夏侯澹以為她這一下就該氣死了,她卻仍舊萬分艱難地喘著氣,無神的眼睛直對著他,嘴唇微微蠕動。
奇怪的是到這境地,她的眼中反而不剩仇恨了,殘存的只有不甘。
夏侯澹揣摩了一下此時她的走馬燈裡能閃過什麼畫面,愣是沒想出答案。
她沒有愛人——她親口告訴過他,她今生最恨的就是先帝。
她沒有情人——這麼多年她連個裙下臣都沒養過。
她也沒有子嗣——早在她爬上後位之前,老太后就奪去了她這輩子受孕的可能。
或許從那時開始,她一生所求就只剩權柄了。
弄死老太后、熬死先帝、控制夏侯澹、操縱小太子……何必愛世人?何必索求愛?與人鬥,其樂無窮。夏侯澹毫不懷疑,她即使成功弄死了自己與端王,也會不知疲倦地繼續鬥下去,直到生命盡頭。
可惜,她輸得太早了。
太后如同垂死的魚一般猛烈掙扎起來,口型接連變換,發出含混的聲音。
夏侯澹不願俯身去聽,就偏了偏耳朵,不耐道:“什麼?”
太后突兀地笑了一下。
她慢吞吞地說了幾個字。
夏侯澹頓了頓。
太后擱在胸前的手顫顫巍巍地抬起一寸,又猛然跌落下去,頭也偏到一旁,再也不動了。
死寂。
太醫在一旁聽著不對,跪行過來撩開床帳,象徵性地把了把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皮,顫聲道:“陛下……陛下……”
夏侯澹維持著坐姿一動不動。
跪在床尾的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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