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第1/2 頁)
1998年,春。
過年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繁瑣且枯燥。
提前好多天就開始忙碌。
清掃房屋院子,把好多一年都沒怎麼用過的東西全部翻出來,洗一洗,曬一曬。
院子裡擺了一張大桌子,上面放著一疊蝶紅紙,有長有短。
還有兩方硯臺,兩支毛筆,都是一大一小。
爺爺用大毛筆寫了很多字,晾了好幾副對聯。
大伯也是如此。
等他們都忙完了,桌子卻沒有收拾。
過了午後,媽媽用小毛筆給我們家也寫了一幅。
爺爺他們的字比較奔放,媽媽的字比較端莊,一眼就能看出來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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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去集鎮買了不少東西回來,用揹簍揹著,那揹簍比我都高。
我們家沒有去,路太遠了,媽媽請爺爺幫忙帶一些必買的東西回來。
然後就殺魚,殺豬,殺雞。
連著幾天,院子裡都特別熱鬧……
肉太多,大部分都是醃好掛起來,留著以後吃的。
我家養了一年的兩頭大肥豬,也壽終正寢了。
一頭留著自己吃,另一頭讓爺爺幫忙聯絡,賣給了別的村,貼補家用。
爺爺和大伯家的大肥豬,也都殺了,不過都留有小豬仔。
媽媽說,這是殺年豬。
爺爺請全村的人來吃殺豬菜,每一家都送了一塊肉,不多,但過年都能吃上一碗肉。
全部分完以後,爺爺家也就只剩半頭豬了。
大伯家多點兒,勉強夠一頭。
大伯家人口多,爺爺後來不讓他分了,切的都是自己家的豬。
到最後,好像就我家肉最多?
姥爺送過來不少魚,還有羊腿和豬蹄……
不過,爺爺和大伯就好像忘記了我家一樣,沒誰開口說分我家的肉。
但,豬是他們一起幫忙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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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園的年,真的很奇怪,且沒意思。
忙忙碌碌好多天,就為了在除夕做一大桌子菜?
院子裡掛上了燈籠,稍微有了點人氣,就連夜晚好像也沒有那麼陰森了。
爺爺奶奶在大伯家吃團圓飯。
一群人圍在門口,放了一掛很響的鞭炮。
紅色的炮衣炸的滿天飛,大人小孩喜笑顏開,推搡著進屋吃飯。
媽媽也出門點了一炮,沒他們的響,就“噼裡啪啦”了一陣,留下一片碎屑與煙塵。
大大的桌子,滿滿一桌子菜,卻只坐了我,媽媽,弟弟三個人。
湯碗裡,白煙嫋嫋升起。
菜已經涼了,也就那湯還能暖和暖和肚子。
媽媽也沒說什麼廢話,直接招呼我們開吃。
我把小云抱在懷裡,喂他喝了一點兒湯,用熱湯泡飯餵了他一點兒。
除了吃飯的聲音,便沒有其他了。
隔壁大伯家的歡聲笑語透過牆傳過來,稱得我們家格外冷清。
這飯吃的,真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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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真大,也下了好久。
從年前下到年後,比往年都大。
林子裡不時有樹被雪壓斷,竹林也被壓彎了不少。
白色覆蓋了一切,色彩,生命都消聲滅跡。
哥哥們在雪地裡打雪仗,大伯和爺爺會每天剷雪。
但只需一夜,院子裡又會積上很厚的雪。
就我這小個子,站在臺階上望下跨一步,準是埋在雪裡拔不出來。
初五雪停,初六化雪。
周圍全是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