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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回程的路上，顧庭一直沉默著。而晏驚鴻，她自然察覺到了顧庭的不對勁，可她並沒有搭理顧庭。

即便第一面，晏驚鴻已然注意到了顧庭是個急需治療的病人。可有些人，有些病，再是高明的大夫，也是治不了的。

既然無能為力，就不要隨便招惹，這是晏驚鴻行醫的準則。雖然上輩子因著這個準則，曾經被很多人詬病過。可晏驚鴻覺得，比起妄自尊大最後害人害己，做人行醫，還是有自知之明方能長久。

更何況，一病不煩二醫。顧庭的身上帶著一股藥草香，雖然淺淡，可晏驚鴻還是聞出了治療肝鬱氣滯的幾味常用藥。不過藥雖然是尋常，但配藥的人明顯對配比與藥量拿捏得極為精妙，不然，失眠症如此嚴重，顧庭的精神狀態只怕早就垮了。

晏驚鴻對這位給顧庭診治的大夫，倒是多了幾分好奇。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也沒有貿然開口詢問。想著今天正好去鎮上找張老爺子一趟，也許可以從他那裡打聽一下。

敝帚自珍只會固步自封，上輩子即便輾轉飄零，她都時刻銘記祖父的教誨。沒道理這輩子生活安定了，反而不思進取了。

晏驚鴻出神了片刻，便瞧見了欲言又止的李浩和邵衡。

光看著他們的眼神，晏驚鴻就知道他們肯定是想多了。至於他們到底是多想了什麼，晏驚鴻也沒在意，她只是衝著李浩問道：「藥喝了嗎？」

「……嗯嗯嗯。」再是多想，晏驚鴻這話一問出口，李浩下意識回味了一下剛剛下肚的那碗藥味，然後，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又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硬著頭皮追問了句：「那個，小晏大夫，您看您這兒也挺忙的。我吧，這也是個小病症，所以……」這藥能不能不喝了啊？

「第一，我不忙。第二，諱疾忌醫的故事，應該不需要我講給你聽。第三，你找的所有理由，只是因為藥太難喝。」所以，能別說廢話嘛！

「……」得！就知道這位小姑奶奶不好惹，自己也是昏頭了，竟然又去捋虎鬚，這不，老臉都給揭了！李浩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只能猛給兩位損友使眼色，想讓他們幫著緩和一下這無比尷尬的氣氛。

可兩位損友對此都愛莫能助。當然，作為名嘴，邵衡也不是不能打圓場。只是邵衡覺得，李浩是自己上杆子找不自在的，晏驚鴻說的話完全有理有據，他不能幫親不幫理。

至於顧庭，他倒是能理解李浩的痛苦。畢竟之前他一直在堅持喝中藥，只有要去片場的時候，人多口雜，為了避免再上熱搜給公眾帶來不必要的打擾，給他治病的那位賀老先生幫他做了香囊隨身佩帶，他才能從那酸甜苦辣鹹五味齊聚的湯藥苦海中暫時脫離出來。

可他理解歸理解，他跟賀老先生接觸久了，也知道醫生對於不聽話的病人有多反感。而晏驚鴻，以他對她行事的粗淺瞭解，只怕他們越勸，李浩最後的下場反而會越慘。

於是，李浩有些絕望地瞪了兩個損友一眼，正準備自己沒話找話，卻是就聽晏驚鴻又開了口。

「如果你覺得味道不好，我可以改一下方子。」

「……」沒想到晏驚鴻也有這麼好說話的一面，李浩越發覺得自己剛剛是有些無理取鬧了。只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福利，自然不好放棄，於是，李浩覥著臉問了句：「這是不是有點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就是多加兩錢黃連的事兒。」

「那就好，那就」好？誒？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噗、哈哈哈……」有張狂的大笑聲從身後傳來，眾人不用回身，就知道這是晏太子爺駕到了。

晏鵬程不知何時站在了晏驚鴻家門口，此刻兩隻手正扒拉著籬笆牆，人已經笑成了活蹦亂跳的皮皮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