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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泓覺得有些可笑,「目擊證人可不是這麼說的。」
「什麼目擊證人!家中只有我和我爹!」吳牛跪坐在地上,揮動著手,動作浮誇。
「是嗎?那要不你問問離娘是否看錯了。」林泓道。
「離娘」二字像是喚醒了吳牛恐怖的記憶,他的臉瞬間變得蒼白,開始渾身發抖,畸形的背脊彷彿更加突出了,整個人變得格外佝僂。
他避之不及的事實被扒開了,鮮血淋漓……
他明明在努力要想忘記,他明明把它藏得那麼深……
他以為沒有他們就好了,沒有他們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去做他的大事。
他枯坐在原地,目光發直,似乎當年那撕心裂肺的恐怖畫面再次在他眼前重演著。
他的夢是建立在這件事上的,他差點忘了……他分明是想忘……
「是我錯了……是我做的……」吳牛趴在地上,額頭貼在地上,「我錯了……原諒我……大人放過我吧……大人,我錯了……」
林泓錯開身子,不受他這一拜,「需要你道歉懺悔的另有其人。」
他拿出離娘給他的木簪子,放到一旁蠟燭的火焰上。
木簪一遇火便化作一縷輕煙飄落在地,化成高高矮矮三道人影。
在場的官兵皆是戴旭晨麾下陰兵所化,突然出現三個人,他們倒是處之泰然。
「啊!!!」
但吳牛就不同了,待看清來人,他嚇得跌坐在地,瞪大一雙眼睛,嘴巴難以置信地張合著卻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爹哈哈哈!爹!」小七不清楚情況,看到他爹就興奮地撲上前,手抓著鐵欄杆用力搖晃著,激起一片「叮叮」的響,似乎想把這個阻攔在自己和爹面前的鐵籠破壞掉。
「七兒……」吳牛顫抖著手要去觸碰小七握住鐵欄杆的小手……
離娘卻一把將小七拉進懷裡,不讓他碰到,「小七回來!裡面的不是你父親,是怪物!」
吳牛愣在那裡。
從前、在遇到趙奕之前——在自己弒父求陰兵之前,從來沒有人說他是怪物的……
他目光發直,開始猛烈顫抖,抖得淚水充滿眼眶,胸膛猛烈起伏著。
無盡的悔恨如攪著冰的浪濤把他淹沒,把他包裹,寒意刺骨,劇痛揪心。
他以為只要自己身居高位就什麼都可以不要了,因為他可以擁有更多。
他究竟在追求些什麼?其實他都有的……到頭來,他一無所有,連本來擁有的都悉數喪失了!
是他親手毀掉了自己的溫柔鄉,是他親自跳下無間深淵,同骯髒蟲鼠為伴。
是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怪物。
「牛兒啊,咱外貌不同於平常人也沒事,外在的東西哪來那麼多美醜之分,你應該成為一個從內心就讓人敬仰的人。」
——他想起父親慈祥的聲音,溫和的眼神。醇厚飽和的力量像一隻無形的手撫過他彎曲的脊樑。
可他是怎麼做的呢……他想要陰兵,他想要天下,他想要所有人都臣服他而不是敬重他……他錯了……
他甚至殺了他的父親……他慈愛的父親……
自己的匕首捅進他後腰的時候他說了什麼?他說他好痛……
好痛……
當行刑的刀斧手剝下他的離娘、他的小七、他的母親的皮時,他們說了什麼?他們說好痛……
好痛……
「咚」!
吳牛的頭狠狠撞在地上。
他向惡鬼出賣了靈魂,為莫須有的霸業賠上了他的一切。
真是賤到連「好」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就這樣跪拜在地上。
離娘抱著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