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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承載著一座村落裡成百的亡靈,帶著恐懼和怨念奔騰三百年,河岸的樹木飲血而生,把血腥伸展到每一個枝幹,參差的樹木包圍著村落,在夜色裡暗藏殺機……
嚇得愣神的段宇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天邊破曉,旭日東升。
河流裡的屍體像化了一般融進河水裡,上游的清流沖刷而下,帶走血水,河流清澈如初——就像他們進村時一樣。
夜裡是血河,白天是清河。
那些燃燒的屋舍滅了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樣,被土匪屠戮的村民又活生生地推開自家房門走了出來,面上依舊帶著幸福的笑容,好奇地張望著他們。
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他們一場大夢。
一個大娘提著籃子走了過來,慈眉善目的,「喲,三位俊公子打哪兒來的呀?我們這很少來人的。」
「啊!!!」
段宇失聲尖叫起來,坐在地上連連後退,扯著林泓的衣擺,「我們逃吧我們逃吧!!」
林泓沒有回答,他望著遠處連綿沒有盡頭的森林,他想起來剛來時,自己無論怎麼走面前都是那個血河中的女人。
「別鬧,」他蹲下身來,把這個半大的少年拉進懷裡,手拍了拍他的背,「逃不掉的。我們說好了,一定可以回去的。」
段宇抓著他的衣服,頭埋在他懷裡,一邊大哭一邊點頭。
林泓把他拽起來。
「這是怎麼了?」大娘一臉不解。
林泓看向她,勉強笑笑,「大娘,我們迷路遇見了野獸,這不才逃出來嗎?」
大娘語重心長,「哎呀!森林裡就是野獸多,你們沒事往森林裡瞎跑什麼,看把這孩子嚇得。」
「你們迷路了就來我家住下吧!也別急著趕路,村裡獵手多,野獸不敢往我們這邊來。趕明兒我兒子成婚,你們來婚宴上鬧騰鬧騰!沾沾喜氣!」大娘笑眯眯的。
「麻煩大娘了。」林泓道。
萬古川要比林泓高上不少,垂眸看他。
林泓也抬眸看向他。
「走吧。」萬古川道。
「嗯。」
「嘖,段銳立你別在我衣服上擦鼻涕!」林泓意識到了不對勁。
段宇卻硬是把鼻子在他肩頭來回蹭,末了,還吸溜一聲。
林泓:「……」
鬼兒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還是盯著他們。
這一次他們不打算帶鬼兒了。
鬼兒卻開口了,「娘!我今天想跟著哥哥們一起!」
「這……」大娘有些為難,不好意思麻煩自己請回來的客人。
鬼兒卻已經跑過去拉住了林泓的手。
小手溫暖得讓林泓都忘了他們早就死了。
林泓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沒事的大娘,我們幫您照顧他吧。」
「誒!」大娘笑開了,「那麻煩你們了!」
村裡仍是一片和睦,只是所有的村民都不記得他們昨日來過。
村民們不斷更新重複過著被土匪殺死的那一天。
河流白天澄清,夜裡淌血,在三百年的歲月裡周而復始。
林泓心頭有些堵。
他突然想起什麼來,從腰間掛著的荷包裡掏出一顆油紙包得結實的蜜餞,遞給鬼兒。
鬼兒接過去,一臉好奇,「這是什麼?」
「吃吧,甜的。」
鬼兒剝開放進嘴裡,眼睛都亮了。
林泓又給了他兩顆,也給了段宇一顆。
可蜜餞緩和不了長達三百年之久的劇痛。
他們再次造訪王家,王家的新娘依舊在山裡採野菜。
「她何時回來?我們在這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