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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因為這種在嶽甯看來微不足道的事自暴自棄。嶽甯撫著木碑,指腹沿著字跡往下滑,彷彿眼前不是一座冰冷的碑,而是活生生的他站在面前。
他等了整整兩世,從沒有得到過她傾心相待,他在蘭汀院等她迴心轉意時,是不是非常痛苦?
他一個人筋疲力竭走回姑蘇時,是不是很絕望?
或許當時的他已經沒有絕望,冷落他那麼久,心早就該如死灰沉寂。
嶽甯忽然怨起蕭珩,難道沒了她,他真的就活不下去嗎?彷彿他的命只為她一人而活,他的世界亦只有她一人。
她心裡酸澀難受,無數怒火積壓心口,張濟橋從身後想牽起嶽甯的手,嶽甯揮手打落,不看他黯然的神色,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原來她和張濟橋每個纏綿的夜晚,蕭珩已化為枯骨長眠黃土。
嶽甯驀然想起白馬寺那位高僧送過的紅繩,還有他的話。
他當時便在警告她,她卻不當一回事,他竟然有如此神通,會不會……會不會也能有復活蕭珩的法子。
嶽甯並不抱何希望,僅憑一個念頭支撐著她。她匆匆就要走,卻回頭問殷逍:「你為什麼不殺我?我親手殺了你師父。」
殷逍淡道:「我有自知之明,憑一人之力,怎可能打的過你?有朝一日,我總會替師父報仇。」
少年神色不懼,白衣飄逸,傲然站在她面前。
嶽甯笑了,他果然有個好師弟。
她翻身上馬,也不等張濟橋便快馬離開。
她用了整整十天抵達白馬寺,之前派去打探訊息的無一不是有去無回,她不敢再輕舉妄動,這事才擱置下來。
時隔四年再來白馬寺,嶽甯恍然如夢,甫一踏入大雄寶殿,便看見那名僧人已跪坐在蒲團前,撥弄著手上的佛珠。
「大師……」
「女施主請回吧,我話已盡了。」他重新闔上眼,嘴裡念念有詞。
嶽甯難掩失望,她跪在蒲團前,虔誠的望著三尊佛像,眼裡淚光湧動。
願你來世平平安安,莫要再遇見我。
而那天蕭珩在這裡許下什麼願望,她已不得而知。
她失魂落魄的回去,蘭汀院的四棵紫荊樹已枯死,地上枯葉堆積,瓦簷蛛網密佈,嶽甯推開久未進入的臥房,灰塵浮沉,飄來一股黴味。
屋裡每一物都積滿灰塵,妝柩上放著一支梨花木簪,她搬出去時,刻意把他送的木簪落下。嶽甯用帕子拭掉木簪上的灰塵,把它同玉佩包在一起。
秋華劍放在書案,玄色劍穗沿桌傾下,上面墜著一顆墨玉,這條劍穗是她纏上的,他那時愛不釋手,拿劍時還要刻意撫過。
嶽甯憶起他的淺笑,神色微微柔和。
她拿起秋華劍,劍下壓著一封信箋,紙隨著歲月流逝泛黃,信上寥寥幾行清峻字跡——
吾欲與汝相白首,吾知曾所為錯矣,既不求汝能諒吾,既將獨孤及老,吾寧先死,不可無其世,然吾甚愛汝,兩世情不變,願汝安好。
落款處是蕭珩絕筆,這封情淒意切的絕筆信,她竟然三年後才看到,如果當時她看見,她攔下蕭珩,一切都會不同。
一行清淚落在泛黃的信上,浸濕字跡,綿延而下,嶽甯似笑似哭,顫聲道:「你難道……就不懂得絕情嗎?」
嶽甯重新搬回蘭汀院,掃去滿地的落葉,每一物重新拭的乾乾淨淨,她鏟走壞死的樹,種下新的樹苗。
沒過半年花開了,她得閒便搬張椅子過來,看滿樹花開花落。
張濟橋還住在奉月教,他有時會過來找嶽甯,嶽甯並沒有趕他走,只是再不親近他,看他的眼神疏離而淡漠。
又過一年,張濟橋一人離開洛陽,再沒回來。
嶽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