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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山大捷,蕭明徹的戰功被傳得街知巷聞,他卻沒獨佔風光,主動為同袍浴血過的低階將領陳馳請功。
恆王攻擊廉貞在南境的軍餉帳目含糊,蕭明徹被無辜牽連。他領罰去行宮思過,在被齊帝遷怒、任由錢昭儀私自毒打時,也沒有因急於自保而妄言半句。
這讓廉家與皇帝都有了騰挪餘地,廉貞回京後才能從容自辯並反手撈他一把,皇帝也才順利下了臺階。
李鳳鳴在行宮裡借力打力,不但按住了錢昭儀,還助皇后重掌後宮話語權,這一筆也被人記在了蕭明徹頭上。
再之後,提議宗室子弟輪值邊軍都司一職,宗室子弟地位整體抬升,相關各府皆得利;主戰的太子一黨還藉此壓了恆王一頭;
稍早更是第一個站出來,明確強硬地反對「對大齡女子徵收重稅」,完事卻順利混在太子陣營中,未與恆王正面衝突,成功儲存了實力薄弱的淮王府……
大大小小許多事,一旦串起來看,在有心人的觀感裡,淮王蕭明徹就是個「進可攻、退可守;占上風時不手軟、處下風時敢示弱;登高不狂,落低不餒」的人物。
眾人才隱約意識到,當年被齊帝隨手扔在懸崖石縫間的那顆種子,在誰都沒注意時,獨自頂著風雷霜雪,腳臨萬丈深淵,不但掙扎出一席之地,還悄無聲息長出了枝葉。
聰明人不會等到他真成參天大樹時才去攀附,所以近來他身邊漸漸開始有風來探。
各方突然接近,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而蕭明徹心裡也有。
「接下來該怎麼走,我還沒完全想好,」蕭明徹淺啜一口清茶,「本打算定下主意後,再找你商量。」
若隔三差五就問兩句,會顯得他沒定見,不果斷。那樣不太好。
他之前在李鳳鳴面前的許多言行並不討喜,所以現在很想重塑在她心中的形象。
這女人從小就是國之儲君,想也知不是什麼真正好脾氣的傢伙。
初遇時他對她忌憚又牴觸,毫不遮掩;後來有許多事也做得糟糕。
若不是她一直溫和包容,他倆走不到如今。
忍他那麼多,那麼久,時時順著他,這大概用光了她二十年來存下的所有溫柔。
他還想和李鳳鳴繼續走下去。
所以,得改由他來慢慢摸索她的脾氣與喜好,最好慣得她和他一樣,沒他會死。
「你想什麼呢?要笑不笑的,」李鳳鳴沒好氣地嘖了聲,「若等你定了主意,那還商量什麼?到時我對你的決定指手畫腳,你會照我說的改?」
「會。」
「信你有鬼。言歸正傳啊,」李鳳鳴不以為意地笑笑,「大長公主想要議政權,這事你認同嗎?」
「認同一半。」蕭明徹坦誠。
「哪一半?」
「大齊女子自來被壓制,其實對誰都沒好處。」在這件事上,蕭明徹沒想太多虛無宏大的命題。
他的考慮很實際。
「有志向、有才能的女子,終其一生都無處可施展;而國家有需時,無論方方面面,選拔人才的範圍起步就比夏、魏少一半。」
李鳳鳴讚許地頷首:「對。公主入朝議政,確實可以拉抬女子地位。但這事不能像她那麼辦。」
任何群體或個人地位的上升,一定要先有付出與承擔。
得讓人看到其貢獻、價值或潛力,才有談權力讓渡的前提。
「既你清醒洞達,那就一步步慢慢來。」
李鳳鳴就怕他誤信了大長公主的邪,以為發出些長篇大論即可振聾發聵、改天換地。
如今總算放心了。
「大長公主那渾水,你到底沾沒沾過?」
蕭明徹也不知自己算沾是沒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