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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此時,心思不免也是要細密些的,粗粗一想,便多少也猜到了,這一份文書的出現,背後只怕是少不了福王妃的推波助瀾——若是不然,以陳珚為人,真不會寫出這樣的話來。
雖則……陳珚連這樣的文書都肯寫,多少也算是讓她消了些氣鬱,但福王妃的態度,卻讓宋竹心裡又蒙上了一層陰影——總之,在和陳珚有關的事上,現在她是前怕狼後怕虎,只覺得顧慮重重,反而都很難體會到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甜蜜感。
“那……難道就這麼許了人家?”她還是覺得此事太草率了些,“爹、娘那裡,就沒有二話?”
說到親事,父親和女兒之間的確就有些尷尬了,雖然宋竹還是和宋先生日日見面,但兩人並沒有直接交流過此事。宋先生在這件事上還是講點名士面子的,有些事也都和大女兒說,讓宋苓來做這個傳聲筒。
“爹爹怎麼會有二話?”宋苓輕輕地白了妹妹一眼,“你們兩情相悅,從前不能在一起,那是的確沒有辦法。現在人家都求上門來了,難道還要因為那些顧慮不肯麼?若爹爹是那般的人,也就不是爹爹了。就是大哥、二哥、三哥他們,知道了此事,也都只有喜歡的。”
宋竹啊了一聲,臉上頓時燒紅了,“三哥已經知道了麼?”
她和陳珚相識的過程,宋慄都是全程見證,今日陳珚這一提親,宋竹沒來由就覺得在哥哥跟前抬不起頭來——彷彿當年自己那浮動的小心思,也全被三哥知道了一般,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就恨不能把臉給藏到袖子裡去。
“這樣的事,自然要問過他的意見。三哥也極為你高興,直說你們倆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宋苓見了妹妹的小兒女情態,眼中亦是染上笑意,她的語調柔和了下來。“三姐,聽我一句話,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有些事,耽擱不得的。你若是心裡有氣,等過門了再使勁折騰他,七世子自然也樂得被你折騰。這種時候,不可再猶豫不決了。”
宋竹從小便崇慕大姐,總覺得宋苓如神人一般,彷彿是生而知之,此時聽大姐語氣誠摯,心裡不覺也漸漸鬆動,又想到爹爹、哥哥,看來都不以陳珚身份為意,自己似乎也沒必要自尋煩惱。她的臉漸漸地便燒得更紅了,“那……難道就這麼許了人家了?”
雖然是把一句話再問了一遍,但語調已經是截然不同。宋苓看了看妹妹,忽然有些傷感——三妹在婚事上,是要比自己有福氣得多,陳珚肯為她做到這地步,天下又有幾個男子可以與之相比?
她疼愛地摸了摸宋竹的臉蛋,成竹在胸地笑道,“不急,不急,不是和你說了麼?此事,有我給你做主。”
“那……娘……”到底是女生外嚮,才一轉念,宋竹就開始擔心母親的意見了。
“不是都說了嗎?”宋苓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細白臉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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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封不動地把陳珚的回帖送去宋家,福王妃現在已經是不想再沾這件事了——這婚事,只怕由頭到尾就是官家、聖人和七哥三人情願,她不情願,宋家也未必情願。只是兩家也都不敢違逆官家的意思,而宋家還多了一絲膽氣,還敢垂死掙扎。
福王妃現在想到宋家,便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她又盼著宋家能夠想到辦法掙扎出來,又不願見到陳珚那麼低聲下氣地去招待岳家,這般矛盾的心情,讓她是恨不能關上門來,就當做陳珚還在宜陽讀書不曾回來。
無奈何,她到底還是福王府的主母,何媒婆揣了回信,還是要找她,她也只能親自出面,不能把她打發給新婦們,否則外頭還不知道該怎麼編排福王府呢,若是被皇城司的人傳到官家、聖人耳朵裡,到底不妥。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何媒婆照例是讓人心驚肉跳的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