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粵娘,剛才先生說起和而不流,又散出去說了什麼和而不同、同而不和的,我沒聽明白,我你能再和我說說麼?”
看吧,身為宋家女,打從結束啟蒙進入女學的第一天起,宋竹就被同學們天然目為先進,不論年歲大小,輩分高低,反正課上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拿來問宋家姐妹就好了。至於是宋竹還是宋苡,有什麼區別?反正還不都是姓宋?
對別人來說區別不大,對宋竹來說就讓她想哭了,宋苡那邊,解答疑難什麼的絕對不是問題,雖說她是以繡工見長,但也不是說二姑娘的學業就見不得人,只是和大姐比起來沒什麼亮點而已。而宋竹這邊嘛……
還好,她手裡拿了一杯茶,藉著咽茶的機會,垂下眼飛快地瞟了瞟紙面,“這是《論語》裡的典故吧,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心和然所見各異,故曰不同,小人嗜好者同,然各爭利,故曰不和。剛才先生也談到了,雖說都有個和字,但這和而不同裡的和,與和而不流裡的和,意思卻不太一樣。”
顏欽若雖然比宋竹大了一兩歲,但她並非才女,家裡開蒙也晚些,論學習進度也就和宋竹參差不下,宋竹能引經據典說出和而不同的來處,已經足夠把場面應付過去,要再提什麼刁鑽問題,她也沒這個能力,她笑眯眯地一合掌,“還是粵娘懂得多。”
雖然口中說得是誇讚的話,但顏欽若的眼神卻是盯著宋竹的衣袖直瞧,宋竹垂眼一看:原來她剛才研墨時,不慎已經將衣袖染了一塊黑。
“不要緊。”見她自己發現了,顏欽若便安慰她,“這葛布衣裳也好洗濯的,若是綢緞,沾了墨便難洗了,我也是為的這個,才特意都穿吉貝布衣裳來上學。”
一樣都是布,青葛布和吉貝布的價錢可就兩樣了,宋竹也慣了顏欽若的做派,扇了扇眼睫毛,也懶得多搭理她,忽然見到宋苡轉過身來要說話,忙便衝二姐使了個眼色,口中笑道,“還是姐姐家裡好,吉貝布這樣的稀罕東西,我們家就是有了,也不會給小輩穿上,畢竟難得之物,肯定要先尊奉長輩。倒是姐姐家裡富貴無邊,這樣的東西,看得也不重了。”
她這人生性捉狹,雖然是誇讚,但語氣太過誠懇,合著眼睫毛一閃一閃的,一雙大眼睛更是晶亮,倒讓人說不清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顏欽若聽了這話,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訕訕然,她道,“這怎是稀罕東西,好穿呢,你若看得上,我送你兩匹。”
她話音剛落,宋苡便回過頭來斥責妹妹,“滿口富貴,你究竟是不是來讀書的?你要說這些話,出了山門說一萬句,也沒人管你。”
君子不言利,在書院裡說富貴,實在是很俗、很煞風景的事情,說難聽點,真有些暴發戶風範,顏欽若本來年小,就有些心機,又何能滴水不漏?面上頓時是陣紅陣白,被說得作聲不得。一旁的同學們也都肅了面容,一句也不敢插話。
不是宋苡威風大,而是書院本來規矩就不小,宜陽書院是天下知名的儒林聖地之一,每年來求學的書生又有多少?若沒有嚴格規矩規範,早就鬧出事來了。在這裡就讀的學子,不論出身富貴,只要真是犯了大規矩,客氣也好不客氣也罷,或是和家人商量,或是請他自己回鄉,反正絕沒有縱容放過,讓他留下的道理。就是去年,還把靈壽韓家的一個子侄給請了出去——這人私下竟是賭錢吃花酒,宋先生親自給韓家寫信說明原委,讓家裡人來領回去的。
雖然礙於韓家的臉面,書院沒有大肆宣揚,但女學內大家娘子不少,哪個沒聽說過箇中原委?聽說這不肖子弟回了老家以後,連家裡人都不願搭理,本來的大好前程,立時就化為泡影。
這些嬌娘子雖沒有前程可言,但誰不看重臉面?若是在課堂上閒言碎語、鬥氣拌嘴,被宋苡一狀告到宋先生跟前,因此落得個被勸退學的結果,這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